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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家在夜市上有个摊位卖面条之类的吃食?”
李副将闻言点头,道:“是,只那摊子本就是小本买卖,我们又没有根基,时常被衙役、地痞寻麻烦,实也挣不了几个钱。”
失了主子庇护的家丁、奴才日子岂能好过,那却是连一半的老百姓都不如的。云舒从不是不知世事艰辛的闺阁小姐,这点还是知道的,闻言不由点头道:“你那大儿子如今还读书吗?”
提起儿子,他的面上露出些许骄傲,“夫人在世时特意除了我们一家的奴身,许大儿进学读书,属下感念在心,纵使家中千难万难,这书却是要他一直读下去的。”
想到母亲,云舒不免有些动容,“不枉母亲对你们维护一场,这事我都知道了。这次我来想必春迎已告诉你我所谓何事了,你且老实与我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听说当年父母都待二叔极好,为何他却处处针对侯府?”
李副将的面色微变,神情便显得沉重了起来,叹了一声才跪下回道:“那事已经过去数十年了,老爷夫人严令禁止府中下人再提及此事,当年知道这事的老人散的散死的死,唯今知晓这桩旧事的也没剩下几个人……”
“论理,这事既老主子下了令属下便不该多嘴,但如今小姐问起,我若不说,怕以后再无人知晓此中详情。属下只觉当年之事却有蹊跷,还请小姐明辨。”
云舒闻言一急,忙道:“你且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副将面上闪过痛楚,咬了下牙,却道:“二老爷虽与老爷一同长大,但却不是亲生兄弟啊!老爷的父母以前是吴王侧妃的陪房,后来立功被许了自由身。”
涉及先皇在位时的争斗,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吴王原本在朝中有极高的声望,但他很快就被告发密谋造反,在吴王府也搜出了罪证,阖府四百余人便全部被下了狱。”
“先皇念在父子一场,便允了吴王家眷一条生路,但是他们家生生世世都要守皇陵。可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先是吴王的子嗣,后是女眷,全部都力衰而死。”
“那位侧妃却是个聪慧的,自从幽闭之后便处处小心,看到不停地有人死亡,便和婢女互换身份,偷偷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云舒已然有些明白,看来纪敬荣的身世定然是与这位侧妃有关了。
果然,李副将整了整面色又道:“吴王侧妃逃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她想要为吴王留下一条血脉,便找到了当时的陪房,也就是纪老太爷一家。”
虽然猜出了一些,但实际听到时,云舒还是忍不住惊讶,“这么说,纪敬荣是吴王和那位侧妃的儿子?”
李副将点点头,“那位侧妃不愿拖累纪家,生下孩子后便寻了处庵堂剃度了,只求纪老太爷和老夫人看在主仆一场的情份,将孩子好生养大。”
“那么是我祖父祖母将他养大,可他为何如此仇视父亲?”
李副将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神情平静道:“属下也是听老爷和夫人在一次争论中提起,那位侧妃到纪家时,老爷已经七岁多,他以为二老爷是老太爷外室所生的孩子,心中一直有怨怼。”
“而侧妃逃出来时已经中了毒,生下的孩子非常瘦弱,老太爷和老夫人又怜他自幼没有母亲,便对二老爷照顾颇多,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优先给到他。”
“老爷心中这根刺一直长着,直到有一次他练武的木剑被二老爷扔进灶房中烧掉,老爷气急之下就推了一把,二老爷没有站稳,头被磕出一个大洞,昏迷了数十天才醒过来,但是从此之后就不如以前机灵,读书识字也没有以前快……”
“老太爷拿着棍子将老爷抽得皮开肉绽,就那样老爷仍不肯服软,老夫人心疼不已,就将事情说了出来。老爷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心中愧疚,便承诺老太爷会照顾二老爷一生。”
纪敬荣的母亲对纪家有恩在先,纪家为了报恩将他养大,但父亲幼时因为父母的偏爱对他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纪敬荣又反过来记恨到现在……
纠缠了这么多的恩怨,也难怪父母不许任何人提起,这其中的伤害,外人又怎么说得清呢?
若说对错,这其中谁没有错?祖父祖母对纪敬荣过度偏爱,父亲冲动之下将人推到,纪敬荣长大后心心念念都是纪家人对不住他。
若说不幸,不仅是父亲和纪敬荣,就连那位侧妃和纪家所有人,卷入这么一场纠纷中,谁又是幸运的呢?
云舒理不出其中的头绪,只长叹一声,问道:“你说的有蹊跷,又是指的什么?”
“老爷死的蹊跷!”李副将面色起了波澜,斩钉截铁道:“老爷一贯康健,怎么会衰竭而亡,此事定然有隐情!”
她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不是一直留在纪府吗?怎么会知道战场上的事情?”
“属下受伤退下一线时,胡人的大部队已经被击溃,后方补给又未曾断过,虽还需老爷镇守,但根本不可能劳心费力至衰竭。我之前也只是猜测,但夫人却在不久后也离世,也是衰竭而亡。”
云舒闻言蹙眉,“可是当时的军医和仵作什么都没查出来……”
李副将点头,“所以还要问当时伺候老爷的人。”
她心中一动,问道:“你可认识李敢?”
“当然认识,他是我堂弟,”李副将诧异了下,很快便答道:“老爷身边原有四个侍卫,属下受伤后李敢便接替了副将一职。”
云舒身子前倾,急急问道:“他现在何处?”
“老爷亡故后,侍卫也都纷纷遣散,李敢不久后也离世了,至今已有三四年。”
云舒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会这么巧,父亲留下线索让她找李敢,这个李敢就在不久后也去世了。
“他原来住在哪里?可有留下什么物什?”
“他回来后是住的南山村,但只住了三个月就搬到我们族里了,生前穷困潦倒,根本没有什么可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