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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多久?”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云舒半垂眼眸,收敛起眼中的担忧,笑道:“一天两夜了,若你再不醒来,我大概要抛下你自己走了。”
她的手重新搭上他的手腕,“你的运气也太好了,没有伤及心脉,这林子里又有不少药材可用,虽然内伤不能痊愈,但好歹这条命算是保下了。”
柴斐试着用了下力,虽然还有撕裂的痛感,但不会连气都提不起来,他突然问道:“你呢?你的伤治过了吗?”
他的眉稍微微上挑,眼角带着一股毫不遮掩的担忧,双眸深若幻境,仿佛被他看着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珍惜,最易碎的宝贝。
云舒看着他,眼中似有万千迷雾,心里的那一丝防备好似春日里河水中漂浮的冰块,一点一点的融化,软成一团。
这几天,每次见面对他时,那种微微心乱的感觉,好似又悄悄出现,她慌乱地避开他的注视,“治了。”
柴斐见她如此,撑着站起身一步步走了过来,拉过她的右臂仔细看了半晌,她手臂的伤口再次开裂,握着匕首的手也满是细小的伤口,可能是泡过水,都有些泛白了。
而他自己的伤口,每一处都被草药敷着,背心处还扎着洗过的布条,浑身干燥而温暖,没有一丝水痕。
“这就是你说的治过了?”
云舒连忙放下衣袖遮挡了下,有些窘迫道:“原本那处的药草不够了,还没来得及去其他地方找……”
“当时,很害怕吗?”柴斐看着那些小伤口,似乎比扎到自己身上还要疼。
“怕,当然怕,那么大的蛇有几个人不怕?”想起之前那一幕,云舒觉得他们运气着实太好了点,但凡行错一步,两人便都要葬身蛇腹了。
柴斐想起她颤抖着告诉自己有蛇时的模样,现在却用平和的语调讲着害怕,心头不由得软了下来,他抬起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不用怕,我会一直都在。”
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安抚和宠溺,融合在这篝火的温暖中,像是抚进了她的心里。亲昵得如同情人的动作,让云舒从头顶产生一种酥麻,蔓延到了四肢。
鬼使神差般的,她抬起头问道:“那出去后怎么办?”
柴斐似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盯着她瞧,看到她眼中的挣扎与迷茫,他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有些手抖地扶着她的双臂道:“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会舍命相护!”
他的声音里充满坚定,呼吸有些急促,那些热气喷洒在她脸上,一点点沁到她的心里。
听他就这样轻易说出“舍命”二字,云舒娥眉微蹙,“我不用你舍命相护……”
柴斐不知道她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心里紧张起来,一向冷峻的面庞都带着焦急,他连连道:“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无论能不能做到,我都会全力去做!”
“你……”他不是泰山崩于前都岿然不动吗?云舒见他如此焦急,不由出声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已经做了很多了,真的不用再为我做什么了……”
毕竟,毕竟他们之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知怎么,这句话到最后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是柴斐却隐隐窥见了她的动摇,顺势握住她的双手道:“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喜欢看着你笑,也愿意助你达成心中所愿,只要你别总是推开我,别总是说我们不可能。”
他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她的心软,以及面对他时越来越不自然的态度,所以今日他不能再放她逃避,一定要将话讲清楚。
如曜石般的双眸中满是急切,还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紧张。这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他,云舒却发现自己越发不能将人推开了。
心里的鼓锤砰砰敲着,她想伸手抚平,却无法把手从他掌中抽出,只好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
告诉他你们不可能,理智在不停地呼喊,可她连着动了几次嘴唇,抿了又抿,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栽了……若是经历两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她真是白活了。云舒清楚地明白,她喜欢上这个男子了。
虽然知道他会在战役中殒命,虽然知道自己的一身仇怨会拖累他,虽然知道两人在一起会有很多麻烦。
可这一切的“虽然”,都抵不过眼前人期待、热烈而深情的注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住在了自己心里。
柴斐等着她的回答,手掌都浸出了汗水,湿湿热热的很不舒服,就算这样,他还不肯放开她的手。
这人真是执拗,云舒有些恼,明明一年多前就拒绝了他,可他还是远远注视着她,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用最诚挚的情感和最恰当的方式,慢慢融化了她的心。
“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想明白之后的云舒,带着懊恼和不甘丢出这么一句话。
“你,你刚刚说什么?”柴斐原本做好了再一次被拒绝的打算,闻言后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袋中,竟有些听不清楚她说的话。
“我要经营铺子,不能安于内宅;我善妒,见不得枕边人朝三暮四;我性格不好……”
将她放在心上这么久,不想再游离于她的心门之外,听着她贬损自己的话,一字一句却带着向他靠近的意味,柴斐心中的爱意喷薄而出。
他一把搂住云舒,吻着她的额发,“你经营铺子,我就为你看家护院;自我心里有你后,院中全部换成了小厮伺候;至于性格,在我看来,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还好的女子了。”
当他的唇压在云舒额上时,她全身都僵硬起来,似乎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连眼眸都不敢转动。
平日里的伶俐和机敏全都消失不见,皮肤传来的温热的气息,还有那环绕在周身的浓浓药香,只能让她感觉到他的贴近,他的珍视和他的欣喜。
“云舒,你心里有我,对不对?”
他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欢喜,迫不及待地想听到她的回答,眼神专注地盯着她,仿佛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