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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绣娘的声音,阿棠只“嗯”了一声,便随着绣娘走进了五瑞图金线檀木屏风后量体去了。
待到量体完毕,阿棠又吩咐了几句,大体意思就是“只要好看,钱不是问题”这类。什么金线银线珍珠饰品,阿棠也不懂,就让她们看着办了。
反正坑钱就坑吧,二哥有的是钱。不过话说应该也没人敢坑将军府的钱。
离开裁衣的地方后,阿棠便和沈最离分开了。
阿棠觉得沈最离这个人的确有点奇怪,少言寡语神神秘秘的,好像一个双重间谍,需要随时掩藏行踪和身份……等等,身份?
大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阿棠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闻到的酒香味。
难道说,昨晚她的确是跟悉昙喝酒,只不过,悉昙就是沈最离?!
怎么可能!
等等,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的。之前就觉得这俩人很像,身高一样、身材一样、声音一样,阿棠甚至还怀疑过这俩人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现在看来,这俩人也许压根就不是亲兄弟,而是,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猜测实在有点骇人。
一个是充满传说色彩的潼京五瑞兰公子,一个是新到白墨的墨羽遗民乐师,这二者之间似乎没啥联系。但这俩人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事情就有些扑朔迷离了。
阿棠一时间消化不过来,人在花径站住不走了,手边的一朵拒霜花已经被掐去了大半的花瓣,玉指上沾染了红色的花汁。就像蔻丹被擦拭在指尖上一样,细看很是突兀,让人忍不住想为她拭去污渍。
一干丫鬟们无人知晓阿棠的心思,又不敢上前去问,只得站在不远处看着。
阿棠楞了好久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脏污了一手花汁。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阿棠看到手帕上绣着的棠梨花,又看了看被花汁脏污了的一块,只觉得可惜。
自己的手帕全是才露着丫头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得极为精致,搞得阿棠每一次擦手的时候都会生出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把手帕扔给春江,阿棠说:“行了,才露呢?怎么还没来?”
这小丫头耽搁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阿棠内心自纳闷着,殊不知,才露为了这厚厚的一沓信件,到底花费了多少心思,找了多少个地方。
藏在墙缝里吧,将军府根本就没有破房;藏在柜子里吧,郡主时不时又会翻柜子发现;藏在床下呢,又怕受潮了……
才露左挑右捡都选不定地方,若是找个普普通通的地方,郡主很容易就会发现,触物伤情,绝对不行!但要是太隐蔽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太子殿下的唯一遗物岂不是被她给毁了吗?
正在才露不知道该怎么办,急的拿脚踢墙时,她的脚突然撞凹了一块砖大小的墙面。才露大吃一惊,接着,她仔细数了数,发现这个地方居然是这面墙离地第五行第八块砖。
才露一下子就记起了阿棠带她去流火饭店密室时的情景。她记得,那次郡主似乎按了两块砖,这一块是离地第五行第八块另一块好像是,是……对了,离地第四行第十七块!
想到之后,才露便赶紧蹲下推了一下墙面上的那块砖的位置。
这一推,墙上果然有了反应。只不过,这次的反应比起上一次在流火饭店听到的动静要小很多。这次打开的可不是一整个墙面,而只是从才露身边推出了一个比郡主那只装衣服的紫木羊皮匣子小一点的一个抽屉般的东西。
才露稍微探头一看,发现这好像还真是个抽屉,只不过,为什么要设置的如此隐秘?而且,自己成天在这棠梨院里待着,郡主什么时候弄出了这么个东西?
这里面应该装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有可能是郡主在十九门里的身份令牌之类,还有可能是什么宝藏奇珍,或者还有可能是郡主收集的太子殿下的画像。
才露发觉自己想偏了,不管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那都是郡主的。自己擅自打开,已经算是逾越了,要是再看了的话,岂不是……
一个巨大的、自己极其感兴趣的真相摆在眼前,简直是唾手可得,这种诱惑试问几个圣贤能经受得了?
脑海里几经挣扎,才露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诱惑,往那个隐秘无比的抽屉里瞄了一眼。
仅这一眼,才露就愣住了。下一秒,涌入大脑的便是疑惑——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抽屉里面全是一模一样的青色长颈瓷瓶和黑色的瓮形瓷瓶,除了上面粘着的字条,其余都一模一样——她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
但要是行家,就能看出……闻出来,里面全是药丸。解万毒丹、止血丹、风寒药丸……应有尽有,简直能开一家小药铺!
才露正惊讶着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才露顿时慌了,不知所措,想将抽屉推回去,那抽屉却好像卡住一般,怎么也推不动。
才露没办法了,只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等候郡主发落。
私自翻看郡主的东西,这可是大罪!
再说阿棠这边,她闲的无聊,心里又装着疑惑,便跑到一弦院去看了看王然和姜羽——这师徒二人貌似相处的挺好的,在将军府里安静的像两个死人。
姜羽最近十分刻苦,白天习武,夜里烧灯续昼刻苦夜读兵书,简直比闻鸡起舞还要勤奋三分。这一点让阿棠佩服不已,因为她自己是个败坏士气分子,从来不会在一件事情上下什么大功夫。
王然没了锦瑟的时时刻刻骚扰,更是乐的逍遥,成天喝喝小酒,骂骂徒弟,睡睡大觉,这一天天就这么混过去了。
不过今日,阿棠似乎运气不太好,当她兴冲冲进去时……
一弦院内,一个被虐惨了的徒弟和一个半醉师傅正在说某人的坏话:
姜羽:“师傅,老大都有好几天没到这儿来了,她不会又闯了什么祸,被大将军给罚了吧?”
王然:“嗯?大将军罚她?那肯定是她自己作死,不管她,大将军做事能有错吗?”
姜羽:“对对对,这种事情,一定是老大的错。她小时候的光辉事迹,那可是三天三夜说不完。有一次,她竟将步老将军的胡子给全拔了!关键是,步老将军居然还乐呵呵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王然:“怪不得南南这么爱拔人胡子,原来是打小养成的恶习。这步老将军,是大将军手下那个步桑榆的爹吧?”
姜羽:“嗯,对啊。老大小时候胡作非为,总是会带他一个,一老一小一起胡闹。”
王然:“小子,这词用的不错,胡作非为——今天提前一个时辰结束训练。”
姜羽:“不了师傅,我还得加倍用功。”
……
阿棠听着这些话,突然有些后悔来看他们两个没良心的王八蛋。
阿棠冷着脸走进去,咳嗽两声,一语不发地飞过几个眼刀子,让身边的丫鬟们不寒而栗。而这时,师徒二人才终于发现了在一旁“偷听”许久的阿棠……
两人还没来得及解释,阿棠就转身要走。然而,就在她踏出一弦院的前0.001秒,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走到二人身边,赏了姜羽一个爆栗子,顺便揪了一把王然的胡子,揪的他连连求饶才作罢。
虽然气出够了,可阿棠的心情更加郁闷了,揍完然后也不知道去哪儿解闷,便兴致缺缺地回了棠梨院。
谁知一会去,阿棠就看到才露跪在地上,又瞟了一眼被打开的暗格,阿棠拍了拍额头,暗骂自己的马虎。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了。
阿棠先是斥退众丫鬟,这才上前扶起才露。
才露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十分内疚地解释着:“郡郡主,我,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打开了抽屉,咳嗽里面的东西我都没有碰……”
才露越解释越害怕,最后直接埋头呜咽起来了。那抽抽搭搭的样子让阿棠有些头疼。
你妹,我啥都没说你哭个毛线?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泪腺这种东西,好像给她做泪腺切除手术啊!
阿棠内心一阵短暂的崩溃后,便脸色一沉,往墙边的檀木椅子上一坐,正襟危坐的样子让才露心头一震。阿棠缓缓开口:“人身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就是眼泪,你确定你还要哭吗?”
才露立马强行止住哭声,红肿的眼睛很容易让人产生强烈的保护欲。但阿棠却不管这些,冷眼俯视着她,缓缓启唇吐出两个清晰的字:“道歉。”
才露楞了一下,随即端端正正地跪好,也不敢再看阿棠了。阿棠又瞥了她一眼,补充到:“站起来,道歉。”
“是…”
才露赶紧站起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郡主,对不起!我……”
“好了,这样就够了。”
阿棠从椅子上站起来,拉起才露的手,轻笑一声,说:“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就看人家的隐私是不对的哦,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来。”
阿棠拉着一脸茫然的才露走到暗格边。
“才露,这黑瓶子里是毒药,效果么,立竿见影。别乱用,这一颗毒丹化入水里就能毒死一片人,知道了吗?”
阿棠指着占据了暗格一半空间的黑瓶子,从里面拿出几瓶,塞给才露。
才露看到每一只精巧的瓶子上都有一张字条,上面的字都很小,内容也奇怪。像什么含笑半步癫、九命断肠散、百步夺命丸之类的,看名字就不是什么好药。
才露一听这些小黑瓶子里的东西杀伤力这么大,瞬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阿棠见状,暗自笑了笑,但却不宽慰她,指着另一半白瓷瓶子说:“这里面是各种迷药和慢性毒药,以及解药,都有标示的。你呢就随时带着这种药,防身,懂了吗?”
“是,是!”
才露连忙点头,却又问:“郡主,你真的不怪我啦?”
阿棠笑着将她手里的几个瓶子放了回去,说:“我的性格,不允许我拘泥于这些小节,所以才不会怪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才露,我信任你,是完全信任的那种,要是旁人,他此刻早就死了。”
见才露还是有些迷茫,阿棠揉了揉眉心。
本来就没想让她懂,再说了,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有什么意义,连自己都不清楚,我怎么跟她讲大道理解释?
“才露啊,也许我做的这些事情在你,或者哥哥眼中是没有意义的玩闹。但在我心里,这些事情绝对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就算对哥哥们没有任何帮助,那我这样有事可做,也总比当个整日无所事事的贵族纨绔强得多。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跟我一起并肩作战的。一方面,我是想让你有一点自保的能力,我可是很容易拉仇恨的。另一方面呢,就是想让你替我保密。答应我,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哥哥好吗?”
才露咬了咬唇,勉强一笑:“只要郡主信得过才露,让才露做什么我都愿意,才露是绝对不会再拖郡主后退的。才露现在,只属于郡主一人。”
阿棠看着满面泪痕的才露,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这明明就是主仆情深的戏码,怎么才露这句话一出口,就变得有点百合倾向了?
阿棠赶紧摇了摇头,把那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子。
才露虽然说的话有一丝霸气,但表情却还是紧张无比。阿棠看着她的样子,不免失笑,说:“放松点,我又不会让你去杀人,只要你能保护自己不被人秒杀就好了。”
“是,郡主。”
才露眼睛还是肿的,但却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决心。
绣娘说衣裳得要四天才能裁好,这已经很快了。刨去之前的一天,衣裳做好后,九宾大宴就只剩两天了。
这两天,各国来使都陆陆续续到了,南诏堂更忙了,整天做这做那,没功夫管着阿棠,倒是让她潇洒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