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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七落 我的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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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南安道歉过后,关于慕烟雅的流言渐渐平息下来,女生们开始和慕烟雅有了交流,很快慕烟雅身边便有了一群聊得来的朋友。
    但这些朋友到底比不上顾浅漓。
    顾浅漓看见慕烟雅在那些花一样美好的女孩子之间周旋,蹁跹犹如流连花丛的蝴蝶,轻盈巧妙。她脸上挂着笑容,眼底却朦胧,雾气空濛,看不清真实情绪。
    怎么可能交心呢。她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怎么可能轻易一笔勾销呢。
    只有顾浅漓,是慕烟雅绝对信任的。
    因为住在一起,平时的交流很多,慢慢地了解到很多对方的秘密和习惯。
    比如慕烟雅喜爱薄荷味的洗发水,发梢常带沁人心脾的薄荷香味儿;比如顾浅漓惯用橘子味的香水,指尖缠绕清新轻快的水果香气。
    比如两人都是敏感肌,用的护肤品都是温和型,很多时候还会互相安利护肤品。
    生活里有了越来越多的与对方交叉重叠的区域,像是长成了一对双生子,难以分开。
    夜晚里睡不着时,便一起抱着枕头和被子,窝在阳台的凉席上数星星。城郊的夜空澄澈纯净,可以一颗一颗细细地数出星子来。慕烟雅看着星星,顾浅漓看着慕烟雅。她想,星星落在她眼里时才最美。
    早上上学时,慕烟雅起晚了来不及,叼着早起的顾浅漓准备好的三明治,手挽着手出门。一路小跑赶去学校,边跑边快速地把三明治咬完,进班门前顾浅漓还会递过来一盒温好的牛奶,慕烟雅便眯眼没心没肺地一笑,接过牛奶迈进门槛。
    两个女孩子细腻的指尖缠绕在一起,肌肤相碰,气息纠缠,将对方的记忆对方的习惯都刻进骨髓里,即便经历了无数辗转变迁,也仍保留着彼此之间的熟悉与默契。
    女孩子间的话题,除去娱乐八卦护肤化妆,还有男生。慕烟雅倒是个心高气傲的,顾浅漓问起感情问题时,她只脆生生地一句:“我没有喜欢的人,从来都没有。”
    这会儿她们正面对面地坐在桌子两侧,桌面上放着作业本,顾浅漓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慕烟雅则把笔掂在指间,无聊地转着。
    顾浅漓笔下不停:“要么是你眼界太高,要么是你一直都没有遇到足够优秀的男生。”
    慕烟雅咧嘴一笑:“也许吧。”
    她追问顾浅漓:“难道浅浅有喜欢的人吗?”
    不等顾浅漓作答,慕烟雅先猜到:“让我猜猜是个什么样的男生喔——很好看吧?又高又帅的类型,最好、最好还是很阳光的那种……”
    她想象着那个男生时,眼睛闪闪发光,充满着少女的憧憬与悸动。
    顾浅漓轻笑一声,放下笔:“你描述的分明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哎呀,谁不喜欢阳光清爽的帅气男孩子嘛。”慕烟雅噘嘴,“小说里不都这么描写,我果然还是更喜欢阳光健气型的校草男主角啊!”
    “我有喜欢的人啊。不过他啊,可与你想象的大相径庭呢。”顾浅漓嘴角含笑,目光放远,陷入回忆,“他……很漂亮,是那种你没办法想象得到的漂亮……至少我没见过比他更漂亮的男生了。但他身体似乎不好,脸色很苍白,但是又意外的很有力量……”
    慕烟雅“哦”了一声:“原来浅浅喜欢病弱型美少年啊?”
    “不是都说了吗,他很有力量的啊。”顾浅漓刮了下慕烟雅的小鼻头,“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还记得我不。”
    “浅浅小时候肯定也是个美人,他一定记得的。”
    “哈哈,承你吉言了。”
    慕烟雅单手托腮,模样娇俏:“浅浅想见他吗?”
    “谁不想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呢?”顾浅漓幽幽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历,唇角逸出一点期待的弧度,“本来打算这个学期结束就去看看他的,正好他那边也有一个活动……”
    “那快了耶?”这个学期还有两个星期就结束了。
    慕烟雅抱拳:“这有点像网恋奔现,我就预祝浅浅追爱成功了。”
    顾浅漓大笑,勾了下慕烟雅鬓角的碎发,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暖意:“相信我,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
    可是就在这个学期结束的这一天,出现了变故。
    顾浅漓收拾完学校的东西,和慕烟雅一起回家,在家门口碰上了本青。
    本青便是本市黑道龙头老大。今天的他一改平日里的淡然自若,一脸焦虑,见顾浅漓回来,本青眼前一亮,迎上来就是一个麻利的鞠躬:“大小姐!”
    顾浅漓虽不是本青真正的大小姐,但既是本青上上家千泽家的东宫大小姐,本青叫上一声大小姐也不算失礼。她点了点头,示意慕烟雅先进家门,慕烟雅睁着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进了门。顾浅漓这才把目光移到本青身上来。
    “有什么事?”比平时冷了几十度的声音,顾浅漓精通对下下家摆谱之道。
    本青额上汗涔涔的,他赔笑着:“大小姐,本家那边请您回去一趟……”
    “?”顾浅漓拿出手机一看,打成静音的手机上显示有数十个未接来电,都是国际长途,的确是千泽家打来的电话。
    她打回去,那边才说了几句话,她眸色越来越深。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顾浅漓挂断电话,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打发走了本青。她进了家门,关上门后倚在鞋柜上,久久没有动一下。
    楼上传来叮叮哐哐的声响,是慕烟雅在拾掇房间。不多时,她跑下楼来,见顾浅漓靠着鞋柜,慕烟雅“呀”了一声,察觉顾浅漓面色不对,她识趣的没有多说话,慢慢地靠近顾浅漓。
    接过顾浅漓手中的行李,慕烟雅转身想帮她放去房间,却被顾浅漓拉住了手腕。
    慕烟雅一惊,回过身来时,顾浅漓已弯下腰来,不让慕烟雅看见她的表情。她单薄纤细的脊梁在颤抖,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哐当”一声,行李箱砸在地上,慕烟雅扶着顾浅漓一起坐下来,轻轻地环着她,手轻拍着安抚她:“嘘……嘘……浅浅没事的哦……”
    顾浅漓反手紧紧抓住慕烟雅的衣服,把脸埋在她的胸口,发出隐忍而压抑的哭泣声。
    “小、小烟……”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连不成片,泣声哽咽,“我刚刚接到电话……他、他们说……我的父亲……”
    “嘘……浅浅。”慕烟雅将冰凉的手指摁在顾浅漓柔软的双唇上,低声安慰,“不要说出来。不会发生的,那种事情。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考虑如何稳定局势。”
    黑道世家,领导人一旦出现问题,最先变化的是阵营。
    东瀛那边必定是出现了极大的变故,否则不至于搬动顾浅漓这位远在华夏的大小姐。
    慕烟雅知道,以她的力量做不了什么,她只能做顾浅漓暂时的可以依靠着脆弱哭泣的肩膀,其他的事情,只有顾浅漓自己去做,也只有顾浅漓可以做。
    千泽家的大小姐并不是一直都这么脆弱的。
    千泽家的大小姐应当是铁面无私,利用种种手段压下内乱,左右逢源,筹谋规划,使得千泽家的黑道帝国屹立不倒。
    顾浅漓抓住慕烟雅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截浮木。
    她颤抖的唇贴在她冰凉的手上,闭上眼睛,鸦羽般的湿润眼睫轻轻抖动。
    只有嗅闻到慕烟雅身上芬芳温暖的气息,她才觉得心神安宁些。
    ……
    顾浅漓毕竟是顾浅漓,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坐在地上,握住了慕烟雅的手。
    她眼眶红红的,像兔子,但这无损她的美貌。顾浅漓笑了笑,很勉强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男生吗?”
    “还记得,浅浅你还说准备这个学期结束了去见他。”慕烟雅说,“可是你现在也去不了啊……计划落空什么的,总是不太舒服的。”
    “所以我想请你去。”
    “啊?”慕烟雅一惊,果断推拒,“我、我怎么行……”
    顾浅漓却抓着她不放,眼神坚定无比:“你可以的,小烟,只有你可以。”
    慕烟雅咬着唇:“这、这算什么事儿嘛……让好闺蜜去看自己喜欢的男生、这也太像言情小说里的闺蜜反目情节了吧?我不要。”
    顾浅漓为慕烟雅的天真笑了起来,她拍了拍她的手:“可你跟我不是普通的闺蜜啊,我相信你,你也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的,对不对?”
    “那当然啦——”慕烟雅意识到自己是拒绝不了了,忐忑不安的,“那、那我——我真的要去——?”
    顾浅漓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而且还请你用我的身份去见他。”
    “啊我明白你这个操作!”慕烟雅像个抢答的小孩子,“你想试探他还记不记得你对吧?我懂啊!好多言情小说里也有这个剧情——”
    “小烟很聪明呢。”顾浅漓被慕烟雅的积极逗笑了,“你说的没错,我是想试探他。也许这么做很无聊也很卑劣,但是我……”
    “没必要跟我解释的哦,浅浅?”慕烟雅抱了抱顾浅漓,“我明白了。你再跟我讲讲嘛,我好接近他喔。”
    顾浅漓简单地说了些要点,她相信以慕烟雅的聪明才智,应当很快便可以融会贯通。
    “最重要的是——”她看进她的眼睛,多么美丽的琥珀色,冻凝了数千年以来的物种,端正纯净得令人心碎,“你可以唤他一声三郎。”
    顾浅漓执起慕烟雅的手,轻轻一吻:“我的三郎,唐晓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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