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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9·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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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长的雨未停,一如此刻顾清栀的心思般优柔抑郁,望着面前这反常的局面,她暗地设想了无数种发展和结局。
    无论过程怎样,最终结果对她来说无非都是好的,那便是宁萧瑟彻彻底底摆脱不可见人的身份,一家人回到榆城团聚,从此平安喜乐,度此余生。
    但在结局到来之前,过程,应该是很煎熬难捱的,因为世间的皆大欢喜,通常都是要牺牲一些人和事物作为代价。
    其他的暂且不提,那些与顾清栀并没有太大干系,用不着过分悲天悯人。只说在她生活中占有一定位置的,郑乘风算一个,而姜淮禅,是下一个。
    无论从哪面论,在姜弦这边她该称一声舅舅,在宁萧瑟这边她该喊一声继父。
    虽然与他接触的时日不多,之前从各方面听到的传闻也不算太好,但他毕竟涉及她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两个人,这次见面也没有撕破脸皮,对她很慈爱,所以她内心那股盲目善良开始作怪,竟觉得姜淮禅有些可怜……
    她悄悄上移视线,打量立于正厅上方的男人。结果这么一看更糟了,她不仅盲目善良同情心泛滥,还是纯粹的感官动物。
    顾清栀理直气壮的认为,外表友善的就是友善,外表可怜的就是可怜,至于那些皮囊长得好,气质又带路人缘的,普遍都是好人,不然怎么有相由心生这句话呢?
    所以,干过坏事的人应该都表现在脸上才对啊!长一副让人看了就害怕或是憎恨的脸,不然她是怎么也狠不下心来的……
    但叫一个口口相传到穷凶极恶地步的人长成如此模样,这就有些过分了!
    虽然他上了年纪,不同于年轻人给人很直观的英俊感,但随着岁月沉积下来的味道以及轮廓,这些也能令人判断出他盛年时的巅峰容颜。
    可……
    顾清栀看着看着不由得好奇歪头。
    她总觉得,面前这个人活得并不快乐。
    即便他皮囊看上去尚还算精神,可灵魂却是无尽沧桑,他仿佛有看破俗世的智慧,却又宁愿用糊涂蒙蔽着双眼。
    他是盛世的王,同样这王宫也是他永远走不出的牢,由权与势束缚,他背弃辜负了太多,所以目光深处才总装着黯淡和忏悔。
    现如今在场六七人,唯有他处于被动,但他身形却依旧挺拔屹立,面色从容,似乎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并且在心中做好了某种打算……
    这天郑乘风也来了,他作战服上的徽章如漆黑夜里的星星,顾清栀之前从未觉得这件衣服那么耀眼过。
    或许曾经的好感是出自对军警职业的一种敬仰,亦或是爱屋及乌之下的迷恋,然现在,她是真的能从那上面看到光明降世后的希望。
    他掌控了基地形式后,并没有急于把姜淮禅怎么样,因为他注意到了正厅内的顾清栀等人。如果此刻处事太过冷酷强硬,不顾及别人感受,那将会伤害很多人。
    他不想那么做,于是拿出了队长的架势,命其余人在院内外警戒巡逻,自己独身一人踏入了正厅。
    缓缓行至几人之间,其实每个人都在私下里观察别人的情绪,可就是没人肯先开口说这第一句话。
    他只好先开口,本着自己的身份,带着此行目的,同样也要对得起身上这身衣服,就算他很不想伤人,却也只能公事公办。
    郑乘风低声清了清喉咙,随即吐字清晰的道:“姜先生,据我们目前所得到的证据,您所参与或直接领导的势力涉嫌多种犯罪,现如今此处已被掌控,不要试图抵抗,配合我们做善后处理,或许还可以争取个从轻发落,否则……”
    淮禅刻意低垂着眸,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听他把话说完,随即从鼻腔里溢出声笑,眼眸弯弯的,嘴角也是弯弯的,满脸慈意与和善。
    他长吸一口气,将头扬起:“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平日里冷冰冰的基地如此热闹?”
    将视线搭上郑乘风,明明是习以为常的情绪和眼神,却激得他莫名一个颤栗,随后才听到淡淡的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好大官威,动不动就来威胁的那一套。”
    紧接着那目光逐一经过顾承允,姜弦,宁萧瑟,最终又落回到郑乘风身上,在这过程中,他依然语气清淡:“你们这些人,好言好语邀请的时候永远不回来,现如今来对付我,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你是,你也是,还有你……”
    姜淮禅嗤笑一声:“也罢,事已至此,就不要剑拔弩张的了,我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把你们怎么样,否则,以那几个队伍,十几架飞机,能不能进得来我警戒范围都成问题,怎么能叫你这晚辈后生站在我屋里义正言辞的威胁我?”
    他话音落下的那刻,兴许不了解内情的郑乘风顾清栀等人会以为他放不下面子,垂死挣扎说大话。
    但顾承允和宁萧瑟紧紧蹙起了眉。
    这二人一个是与姜淮禅苦斗了数十年的对手,另一个是曾执掌过风云的当家人,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phoe的可怕。
    家族性质的势力可以维持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而且任其他或明或暗都无法动摇,这该是何等强大?
    数百年经营和流传,就算不权倾天下,至少也不会轻易毁于一旦。
    可现如今这么容易就叫几支特种小队给围了,想想都很蹊跷……
    所以顾承允下意识想到:难道……这是什么圈套?
    宁萧瑟却不那么想,他清寒的眸色瞬间烧起来,盯着姜淮禅,语句透着不确定的音调:“你这么做,为什么?”
    “只是……”他摇摇头,目光泛着疲乏,很轻的启口:“累了。”
    虽然在场其他人都听得摸不着头脑,但得到这样的回答,近乎就是肯定了宁萧瑟内心的想法。
    他如同顷刻间被抽空周身的力气般,不由开始凭空微喘。
    就在这时,若有所思的顾清栀和姜弦的视线在空中莫名对上,她心虚,慌忙把视线移开了。
    不知道姜弦此刻内心里会不会恨,会不会怨,在她做出避开视线的反应时,姜弦会不会心寒?
    但是她真的没办法,这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一起,有些她不知情,有些以她的能力无法解决,所以她只能由着自己的鸵鸟属性作怪,不闻不问不听不看,无法面对的时候就逃避,这是最懦弱,也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局面短暂进入僵局,周遭很安静,能捕捉到的,只有室外没眼色的滴答雨声,它自天际而来,顺瓦片而下,在窗前串联成水线,终落入尘埃。
    姜弦听着那久违的雨声,仿若又回到了十六年前。
    没出嫁之前的日子仿佛蓄满了雨水,因为榕城多雨,一到雨季就纠缠不清的下个没完,久久见不到晴天,所以她记忆深处的家就是潮湿,雨水,以及哥哥古怪的脾气。
    此番又听到了榕城的雨声,又见到了哥哥,也……又一次面临这难以抉择的取舍。
    十六年前是由她来做选择,要么至亲,要么挚爱,可两者怎么也不能兼得。
    十六年后,还是无法轻易选择的两端,一边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与她有着相同血脉的亲哥哥,另一个,是自己当亲生女儿一样的宝贝,她千挑万选才托付终身的心上人。
    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并不是让她来做抉择了,无论结果如何,她只有接受的份儿。
    不过这样也好,与其把刀拿捏在自己手里,去权衡去划线,最后忍痛切割,还不如从最开始就不由自己掌控。
    因为这两端选择从来没有孰重孰轻之分,如果把决定权放在自己手里,那么无论是做决定的期间,还是抉择做好动手的那一刻,都是煎熬且疼痛着的。
    即便是事后过了许久,还是会被后遗症所折磨,每当再回想起自己被逼入绝境的时刻,就算皮肉早已愈合,割舍掉的地方也会空荡荡的,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当年,是你自己挥着刀放弃了其中一方,怪不得任何人。
    所以,反正这一刀下来左右都是个痛,以姜弦来想,主动不如被动,这样至少日后再面对其中一方时,她不会愧对自己的心。
    但……
    姜弦美眸浅浅一扫,看出了当下的趋势。
    宁萧瑟和791方面的融合,姜淮禅的不争……或许并没有两方势力这种说法,因为现在压根就是一边倒。
    结局她已经猜到十有八九了,那就是哥哥大势已去,过往那些错处和罪名就都有了归属。无论那些错源自谁,是谁做的,他都将独自背上,最后永久的坠入黑暗之中。
    而某一些人便从这场浩劫中重生,由燃烧别人升起的火焰中涅槃,从此便可以堂堂正正立于太阳光之下。
    姜弦叹了口气,虽然她此刻很想说声咎由自取,但那其中除了少量的正义之外,多数还是赌气的成分。
    姜淮禅毕竟是她亲哥哥,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正义到大义灭亲,这并不是三观正不正的问题,她也承认哥哥有错,或者说是罪大恶极,可怎么也是从小把她带大的骨血至亲,如果说因为他做了错事就把血缘和感情全部抹杀掉,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天,他受到任何惩罚都是应该的,姜弦不会阻拦,也不会同情罪犯,这是站在一个三观良好的普通民众的角度。
    但是没有人说过自己的亲人出事后不准难过,作为一同长大,在父母去世后承担起照顾她责任的哥哥,不管他是因果循环还是作茧自缚,总之受到了伤害,姜弦心里就会不舒服,这只是一个妹妹的角度,仅此而已。
    沉默中,氛围开始变得很微妙,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结果,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肯先开口,破坏这看似平静的局面。
    共处一室,各怀心思……
    就在顾清栀站的脚掌胀痛,开始暗自变换重心的时候,正厅的大门忽的被推开,一股劲风涌入,其中还夹杂着莫名的气息。
    那是下雨时室外独有的味道,潮腻,清新,似乎还带着点湿润泥土的纠缠,有人喜欢闻这种味道,有人讨厌,可顾清栀此刻就只觉得它来的叨扰,就像适应了室内的温度和气味后,猛地被这种突兀外来侵入者所搅乱,在没做好接收准备之前,面对这种外来者,她总是持以一种厌烦的态度。
    然而来的人哪管这些,他横冲直撞的推开门,莽撞又粗手粗脚,动静搞得老大。那副架势说不清是盛气凌人还是大大咧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谁二大爷,将一切不礼貌的事做的理直气壮,招人侧目。
    他也是一身警服,样式却和顾承允郑乘风他们的不同,两人是作战服,将高大健朗的身躯包裹到极致,却不过分紧绷,精神干练,光是用看的都溢出了满满的神勇。
    那人则是显而易见的功名,礼服款式加上几个功章,着实华丽。但不知怎么,总叫人感觉那是种奢丽物品的一昧堆砌,其中少了最重要的点睛之魂,美则美矣,毫无生气。
    看到他的那刻,顾清栀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词——圣诞树。
    虽然不太恰当,但她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那种形象,你能说圣诞树不漂亮吗?还是不华丽?可如果你说一个特种警察把警服穿成了圣诞树,那该是何等的失败……
    这并不是在侮辱某个职业,而是穿衣服的人配不上他的职业,同时也糟践了可爱的圣诞树。
    郑乘风看到来者不悦的将脸一绷:“副局,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不得?”被称为副局的男人眉毛一扬,开口就是领导派讲话的标准格式,拖着长声端着官架,仿佛从口齿间流露出的不是话语,而是陈年积攒下来的酒肉之气。
    顾承允不着声色的翻了他一眼,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他还不知道这人的做派?身处高台之上,一贯骄奢淫逸,作为特殊警队的管理阶层,向来不理会民间疾苦,也没有警察该有的觉悟与精神,比俗人还俗,比恶人还恶。
    虽没像这些家族势力一样做什么烧杀抢夺之事,但他由着亲戚关系爬上来,掌管着几支国内最顶尖级的警队,怂便是恶,无知便是罪,可他自己还偏不自知,整天除了贪图享受就是邀功抢功,局里除了那些喜欢攀附权贵的,其余没有几个人屑于与之共伍。
    他装腔作势迈步过来,身后还带着几个跟班,极其缓慢的走到厅前侧,站定后对着姜淮禅道:“付出了那么多辛苦,终于把你这祸害抓住了,也不枉我这些年做出的牺牲。”
    你做什么牺牲了?顾承允嘁了一声撇过脸去,用力遏制住自己反手一撇子把他打倒在地的冲动。
    而向来傲气的姜淮禅更是表示鄙夷,他不再是方才释然的神情,甚至连句话都不屑于和那人说,冷着脸硬邦邦的扔出一句:“要知道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如果连这种人都能站在我的正殿上和我装大爷,试图抢夺功劳,那么,休怪我临时改主意,不陪你们玩了。”
    话说了,却不是对那位副局长说的,他的视线没有目的性,语句也没有指向谁,可偏有人听懂了。
    姜淮禅甩甩衣袖转过身坐到正厅上方的主位上,又补了句:“终其一生的成就,毁于一旦我并不可惜,我只是希望自己的甘愿牺牲是有意义的,最终会达到我想看的结局,而不是变成块肥肉,掉到阿猫阿狗的嘴里。”
    宁萧瑟听后,心若死灰的闭上双眼。
    他不是为了姜淮禅的后一句绝望,至于计划会不会成功他并不在乎,主要是姜淮禅开头的话,让他心中仅存的一丝骄傲彻底熄灭……
    姜淮禅他……果然是故意做这一切的。
    察觉出他气息的不稳,顾清栀反过神来,绕上他的手臂扶着他。
    “没事。”他重新睁开眼,故作轻松侧过头低声安慰她,可眉头仍旧是紧锁着的。
    “呵。”副局同顾清栀他们一样,也是没听懂,但也不甘在口舌上示弱,冷哼一声接道:“我是他们的领导,这次行动审批上签着我的名字,此番又屈尊亲自赶来与他们并肩作战,功本就属于我,何来抢功?你说说,我又是抢了谁的功?”
    话音落下,大而空荡的厅中不断重复着虚旷的回响。
    顾承允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正因为他太了解这个不着调的副局长了,有曾经的例子比在前面,所以他担心自己和宁萧瑟费尽心思的筹划会因此前功尽弃。
    此话说完,姜淮禅还没来得及发作,倒是被另一边的顾承允抢了先,他面色一冷眉毛一横,有力却不含温度的接了句:“批文上的确有你的签字,可你是哪个队的成员?在这次的作战名单里吗?开了一枪还是两枪?从部署到抓捕,哪个环节你做出了贡献?”
    见顾承允毫不客气的讥讽,本想留点上下级面子和晚辈谦逊的郑乘风也绷不住了,他同顾承允一样,一身正骨又坦率磊落,早就看不惯这个副局,却无奈于不能直接翻脸而一忍再忍。
    好在素日里一个稳坐宝座贪图享乐,一个务实肯干四处跑任务,两人没有过多的交际,就算少有的碰面,也是互不搭理,实在没办法了说上两句话,郑乘风的态度也是冷着脸不卑不亢。
    至于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虽说他最开始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作为791的队长,从什么作战总指挥到秘密计划,他一概不知,就连到榕城实行任务最后一环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这最后一环前面还有那么多故事。
    他只当是和之前一样的任务,而且还担心会因为这次变故,给顾清栀的生活带来毁灭性影响,这才刻意循着定位去找她,准备接她到自己身边。
    可最终一切都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知道真相后从震惊,到愤怒,心痛,再到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去找顾清栀行为的滑稽愚蠢。
    但在这些私人情绪之外,凭心而言,他对宁萧瑟能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有些佩服的。
    连他都觉得如果换成是自己,他不会做到宁萧瑟这样,爱一个人到这种地步,付出不为回报的如此深刻。
    于是在这各种原因的促使之下,他细微的别过脸,似乎是因为某种过不去的坎别扭了几秒钟,随即转过头来,故作自然的眨着他的长睫毛说:“副局长,您属于管理阶层,一手捏着我们好几支队伍的命运,功劳自然不是谁能抢去的。”
    对方听得受用又轻蔑的一乐,这些年他听惯了好话,自然以为郑乘风是站在他这边替他说话的。
    然而紧接着下半句,这位小郑同志的语风就急转直下,笑里藏刀:“所以您看,您要是老老实实在总部大楼里坐着呢,我们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仗,您还能和批文上其他领导一样,比如局长他们,落下个治理有方的名声。”
    “可您要是有心,非想跑到前线出一份力,那就别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他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但那姿态偏让人发不出火。
    那副俊朗的面容透着正义凛然,真诚又谦逊,用一对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你,哪怕吐出的是刀子,也让人接得心甘情愿。
    他神色很认真的继续说道:“副局,您赶紧回国吧,您看您身份特殊,留在这里多危险,万一有枪子儿飞过来那可就是一命归西。是对方的人还好,或许还有救,要是我们自己人就不好说了,您知道的,我们枪法向来很准,一击毙命,绝无生还。”
    “嘶?”副局听后不悦地倒抽一口冷气,栽楞着身子看着他,好像是听出了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还说不上来。
    总觉得是手下这些胆大的毛猴子想要弄死他,但质疑出来又没道理,毕竟如果双方交战,他显眼的像个什么似的,那还不是活靶子?混乱之中子弹不长眼,被误伤兴许也是有的。
    副局长虚了,哆哆嗦嗦藏在郑乘风身后面,却还强撑着胆子叫嚣:“咱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哪来的危险?别废话了,赶紧去抓住他,押送回国,以免夜长梦多。”
    “副局您说什么呢?”郑乘风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认真的样子当真让人很想捏他的脸:“怎么叫完全控制呢?不到最后一步,突发情况随时有可能发生,如果我愿意的话,那还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把你陷入危险?”
    某棵圣诞树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大力拍郑乘风的背:“你傻啊。”
    “你们俩。”紧接着他转头,对着身后低呵了一声,语声有力的下达命令:“过去,让他在上面签字,然后铐上,收队回国。”
    顾承允反应飞快,拦在两个跟班面前,郑乘风也机灵,刹那间便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其实原本他并不情愿的,可由不明的鬼使神差上脑,他居然咬咬牙,赌上了自己的仕途,也跟着站到了顾承允身边。
    “怎么?”圣诞树见势眼珠子一立:“你们帮他,是要造反?”
    顾承允和郑乘风相视一眼,老的底气足,才不管他什么领导,局长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个草包副局。
    他眼一翻:“我并没有帮谁的意思,只是此次作战是我提议的,批文也是我去申请的,队是我带的,出生入死的也是我791的人,熬了多少年等到的鱼,刚钓到你看的眼馋,一网子套住就想带走?没门!”
    他不能说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宁萧瑟,所以只能把矛盾引到自己身上,做出是自己怕别人抢功的假象。
    “你……你!”圣诞树颤巍着手指,分不清是气还是怕,一下下点着顾承允:“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行为吗?再不让开,等回去你就和他一个罪名,来人!连同他也给我拿下!”
    跟着副局一同来榕城的几个跟班听闻就要上前,没走两步又被面前另一个高大的身形阻挡住。
    有着半个头高度优势的郑乘风居高临下,眼神低睨,充满警告,随即微微偏下头颅,对侧边的耳机说了一句:“基地外保持警戒,基地内人员迅速到正厅集合。”
    在副局惊愕惶恐的表情中,他反问:“你要抓总指挥?请问他何罪之有?说我们造反,殊不知副局您……未在名单里的人私下跑到榕城参与行动,来了又要打要杀的对付自己人,我看,造反的该是您才对。”
    “791的老队员全部都是总指挥带出来的,其余是我的人,请问,此时此刻您要跟我们拼人多吗?依仗什么?就这两头蒜?”说完,他含着笑一字一句道:“世上没有不付出代价就得到好处的美事,过去便宜捡的够多了,现在,我劝您收敛。”
    在郑乘风说话的同时,急促的脚步声混合武器上膛的利落清脆声,没出几秒钟周围便围满了全副武装的队员,合着那副画面,连郑乘风之前说过的话都显得有威严起来,气场全开。
    副局长难以置信这些人竟敢如此胆大:“好了,你们这些猖狂的家伙!敢和我作对?等我报告上级,你们死定了!”
    他掏出便携式联络仪开始疯狂告状,顾承允和郑乘风面面相觑,前者给了一个叫他稳住的眼神,郑乘风也用眼神表示他明白,可垂在下面的手还是攥紧松开,最后又紧紧攥起。
    在对话中,副局向局长哭诉的讲述了扭曲后的过程,说被那两个791的混球给威胁住了,他们硬要保黑恶势力的头目,甚至不惜和他兵戎相向……
    局长无奈一叹,让他把联络仪给顾承允。
    本以为是训斥或是命令,哪知局长开头先说了句,把副局长放了,正当大家都以为局势要变的时候,才发现局长也是个喜欢说话大喘气的人。
    联络仪里又传来下半句,让这个丢人的赶紧给我回国,明早之前赶回来,我可以不追究他擅自行动的罪责。
    其余就是些鼓舞士气的话,希望他们任务顺利,早日把791的心头大患解决掉。
    但在最后仍不忘了低声嘱咐顾承允,叫他对副局态度别太恶劣,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个副局长背后有关系,难保今天过后他不伺机恶意报复。
    顾承允应下后切断线路,心中苦笑,就算他就此收手也晚了,他好像是……已经将人得罪完了。
    副局收回联络仪,脸不红不白,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从跟班手里拿出个档案夹。
    然而下一幕,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他拿出档案夹后竟没管姜淮禅,把那个档案夹径直递到了……宁萧瑟的手里?
    然后歪着嘴笑了笑说:“他不签,那就你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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