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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蒙面男头罩的半秒时间,对于武莲而言尤为漫长。
当她还是揭开了谜底。
这个男人的脸,她永远不会忘记。
恨意、怒意、恼意交织于一起,让她捏紧了脱下来的面罩。
“你果然没死。”
“怎么,你要再捅我一次么?”武澈的俊脸上挂着可恶的笑容,至少武莲是这么觉得的。
“秦守给我刀。”武莲瞪着武澈,朝一旁的秦守递出手。
“堂主大人这不好吧。”虽然秦守也没多喜欢武澈,但直接在这里动手不太合适。
“给我。”武莲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决地叫秦守无法拒绝。
他只能依言抽出绑在裤腿上的匕首,交到武莲手上。
武莲接过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武澈直勾勾盯着武莲,不闪也不躲地等着她将匕首扎向自己。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武莲握着匕首划开了他的外衣。
武莲观察着武澈外衣布料下裹着的纱布,因为伤口裂开纱布已渗出少量的血。
“谁救了你?野犬吗?”武莲抬眸问道。
武澈点点头。
野犬派人将濒死的他带去了医院,直至那一日林博的人在医院找到他。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冷冷地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他,似乎并不意外他仍活着。
“你明白的,在这杀掉你最省力。不过……”阎非天坐着轮椅,面不改色地话锋一转,“你也可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多久。”
他伤得很重,即使野犬请了最好的医生为他手术,只是让他勉强捡回半条命。
如今他就是靠药物激素与那点意志力撑着。
但他不晓得他还能坚持多久。
“我想死前再见见她。”
不用武澈明说,阎非天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武莲。
“见她做什么?你不可能再得到你失去的。”阎非天微微眯起那对黑如子夜的眸子,“你还是趁早死心。”
“我没想再夺回寅虎堂也不会对武莲不利。”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武澈表现得很平和,“她在我这里寄放着一件东西,我想亲手还给她。”
“别告诉我是心。”阎非天微微皱眉。
“那个我倒想还。”武澈自嘲地笑了笑,“但那就和中邪了一样,整个人像不受控制地变蠢,然后犯下以前根本不会犯过的错误。”
武澈的话令阎非天的心底产生一股儿微妙的认同感。
“有时候感情就像洪水猛兽,它甚至能要了你的命。”阎非天情不自禁地轻叹道,连他自个儿都不清楚他到底在说武澈和武莲,还是在说他和罗曼,“等你觉察到她刺来的利刃,一切晚了。”
“杀死我的人并非武莲。”武澈淡淡地纠正,“是罗曼补了那刀。”
罗曼拔出深入他腹部的断剑,导致他立刻失血速度加快。武澈仍记得血像泉涌喷溅而出的触觉。
痛感反而麻木了。
罗曼。
又是她!
“罗曼为何害你?”阎非天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手里有她的把柄?”
“你也想死么?”武澈反把问题抛了回来。
“我死过。”阎非天轻描淡写道,“已经在她手里死过一次。”
武澈注视着阎非天,打量了一小会儿后,才慢慢地说:“我的确有她的把柄,但我把它给了野犬。”
“其实你猜到野犬会来救你?”阎非天揣测道。
武澈轻轻地摇头:“他救不了我。”
谁也救不了。
回到当下,见武澈与武莲还互相僵持着不动,阎非天通过无人机上搭载的扩音器说:“武莲你们先上我这,再慢慢算账吧。”
“林少爷说得对,堂主大人你先去林少爷那儿,堂里的事暂时交给我处理。”秦守附和道,他这么建议武莲是出于活着的武澈最好别出现在寅虎堂。
毕竟寅虎堂内部不只有严苏安的党羽,还有武澈的附庸。
如果他们知晓武澈仍活着,形势一定会复杂起来。这是秦守担忧且不愿它发生的。
“堂主大人放心,我会安排好人手。”末了,秦守又补充,“也会看守好严苏安。”
“好,就先去林博那儿。”武莲咬着唇地下了决定。
当武莲和武澈坐上车时,天色已将冬都这座大都会包围。
闪烁的霓虹灯,亮过夜空中的星辰。
比起外头车水马龙热热闹闹的大街,车内的氛围却异常寂静且沉闷。
武莲与武澈谁也没开口说话,他们各自靠着两侧的车窗不发一语。
凝结的气氛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武莲忍不住地打破沉默:“你伤得这么重不好好疗伤跑来玩角色扮演做什么?即使你不来,秦守也能……”
“我没死,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武澈不答反问。
“我……”
“脑子里想着‘我没有杀人真是太好了’。”武澈斜睨着另一边的武莲,“我来是为了证明你依然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武莲揪紧衣角。
“你忘了我是你杀害你哥哥的人,你忘了你也曾为你哥哥向我报复。”武澈故作淡漠地提醒。
“我没忘。”武莲双眼泛红地看向武澈,“我也没忘在车厢里你说你没杀过人问我信不信,我也没忘严苏安想杀我时,你和严昊都想替我挡住子弹。”
“那也许是我想赎罪,或者骗你。”武澈风轻云淡地解释。
“若你真是杀害我哥哥的凶手,按你的个性压根不会赎罪。骄傲如你什么时候认为自己错过?”武莲显然没之前那般好糊弄。
“错过?我当然错过。”武澈忽地凑近武莲的娇颜,望进她眼底地说,“那日我就该尽早结束那场愚蠢的比斗,将你重伤后锁进地牢,囚禁你……”
武澈突然顿住话音,因为他发现武莲回视他的双眸倒映出他故意表现着阴狠表情的脸。
她的目光如此澄清,澄清到足以看透他。
“你以为我不会那么做?我强上过你,还是你就喜欢别人玷污你?”武澈像试图激怒武莲般地说,“那我等我伤好了就满足你。”
“武澈,你就那么想使我生气?你以为我不想忘掉你对我做过的事?”武莲确实如他所愿地嗔怒道,“我才不会轻易原谅你。”
“那就好。”武澈貌似不介意被武莲继续憎恨着,他只是靠回自己的那一边位子,像累极似的半阖上眼。
“还有。”武莲想起般地更正他的说法,“我没被玷污。那是你的污点,不是我的。”
听到武莲的反呛,武澈稍稍一愣,随即用手捂着额头轻轻笑道:“你说得对,那是我的污点。”
武澈出乎意料的爽快承认令武莲有一丝讶异。
她轻咳了几声说:“等你伤好了,我会给你和你母亲安排住处。只要你别再掺和寅虎堂……”
武莲的话音未落,她就被武澈拽了过去。
“你干嘛!”武莲想挣扎着起来,但当她看见他腹部的血时,她又僵住了身子。有缘书吧 .yyshu8xs.
“太善良会让人有机可乘。”武澈捏着武莲的下巴,抬高她的小脸。
武莲以为武澈要亲她地慌忙闭紧嘴。
而武澈却只是扬了扬唇角,转而提起正事:“你得小心野犬,他对复仇的事很执着。如今你看押着严苏安,他一定会来找寅虎堂的麻烦。”
“……”武莲仰视着武澈苍白的俊颜,安静地听他继续往下讲。
“严苏安的党羽要趁这个机会一次性拔除,不要心软,如果你不想寅虎堂分裂的话。”武澈松开手,改为搂住武莲的腰,“当然怎么处罚他们是你的自由,你不是我,也不会成为我。”
“放开我。”被武澈搂紧的武莲闷闷地抗议,她不想碰到他的伤,也不想被他抱着。
他的体温与气息会勾起她埋葬的记忆。
若是从前,武澈死都不会放开她。
但此刻他却按她希望的松手了。
武澈的手从武莲的腰上无力地滑落。
“武澈?”武莲支起上半身,略显惊慌地望着闭眼不动的武澈,“武澈!武澈!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害我哥的凶手!你…你还没向我道歉,你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我没死。”武澈缓缓睁开眼,他的语气有些许虚弱,“道歉…你只要我道歉么?”
“我讨厌你。”泪水顺着她的双颊滑落,滴向他腹部绽放的血花。
武澈慢慢地抬起手,他的长指缠住武莲的纤指,用尽力气般地握住:“我总是惹你哭,伤害你。我…就是凶手,你恨我就行了。”
“武澈我最恨你这一点,你是不是把自己感动坏了!觉得自己承担了一切,像一个殉道者那样!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知道真相,我的良心会因为冤枉你而疼痛……”武莲蓦地停住,她含着泪瞪向武澈,“我明白了,你就是想让我今后为你痛。”
“我的丫头真聪明。”武澈拉着武莲的手贴向唇边。
在他吻上她的手背前,她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做梦去吧,我才不会为你难过。”武莲别过脸。
“你会的。”武澈笃定地说,“你比谁都善良。”
“所以我活该被你有机可乘,被你……”武莲气愤地转过脸,她没来得及将后面的话骂出口,就被武澈堵住了嘴。
深入骨髓的爱恨,交织于唇、舌之间。
好半晌,他从她嘴上移开自己的唇。
“我不会道歉,死也不会。”
“啪!”武莲又扇了武澈一巴掌,“你无药可救!”
“不解气你还可以再扇几下。”他主动把脸贴近她的素手。
“我嫌手疼!你别再靠过来了!唔!”
她又被他吻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会儿接吻一会儿扇巴掌地纠缠不休,也不晓得搞什么名堂。
玩呢?
至少命黑豹打开车门的阎非天,是这么想的。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阎非天轻蹙着眉,冷眼旁观着车内乱作一团的景象。
“武澈你放开我!林博!”武莲推开武澈,红着脸整理乱掉的衣裳,“你误会了,是他又硬来……”
武莲指着武澈,发现他脸色惨白,又不忍心地扶起他:“林博,医生呢?来了吗?”
“都在里头,黑豹,扶武澈进去。”阎非天指示黑豹从武莲那里接手,可武澈就是不松开武莲。
轮椅上的阎非天头疼地按着太阳穴,死到临头这男人也叫人不省心。
阎非天怀疑自己或许不该把武澈带出医院,那时杀掉简单多了。
医生抢救武澈时,武莲终于得以脱身。
时间“滴答滴答”地往前走,临时用作手术室的书房门外,武莲背靠墙,低头望向发红的掌心。
她的手上面有武澈的血迹,也有因扇他巴掌而泛疼的红肿,还有武澈合眼前交还她的东西。
“这几天你先住在这儿。”阎非天坐着轮椅从长廊另一头靠近武莲。
“你骗了我。”武莲轻声指责道。
“其实你不揭开头罩,他终究还是会回来等死。”阎非天看向紧闭的书房门,“他伤得太重了。”
“他给了我这个。”武莲向阎非天摊开握紧的手,一朵白莲形状的塑料花静静地躺在红澄澄的掌心,“这是我过去送他的,原本是我发卡上掉下来的饰坠。”
原来武澈想还给武莲的就是这件东西。
阎非天有点疑惑地思忖,武澈一开始并不想把饰坠还给武莲,为何他改变了主意?这饰坠难道还有别的用处?
“武澈说他得到的秘密都藏在这里。”武莲垂下胳膊,“我不打算住在这里,我等下就回寅虎堂。”
“嗯。”阎非天没有阻拦武莲,“武澈的身后事我会叫人向你报告。”
“不必了。”武莲仰起脸长叹了一口气,唇角流泻出复杂的微笑,“他到死都是一个混蛋。”
已经撤掉手术台的书房,仍旧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阎非天独自坐在书桌前,他像思索着什么,又像只是在小憩。
“叩叩。”黑豹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武莲小姐回寅虎堂了。”
阎非天颔首表示知道,并挥挥手遣退黑豹。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其实方才他在思考武莲口中武澈的秘密,应该是指武澈握有的把柄,也就是罗曼的秘密。
原先寅虎堂祭祖日那天,阎非天就听到武澈与罗曼的交谈。
武澈准是知道前世的他已经死亡,才想以此威胁罗曼。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呢?
阎非天将手伸进口袋,拿出那支存储盘,里面是秦守为他调来的武馆监控。
他一直忙得没工夫看,现在正是观看监控的好时候。
师父的死,秦小蝶的死,他要的答案都在这监控里。
调快播放速度,画面由初晨的明亮变为傍晚的昏暗。
师父出现在监控画面中,一如阎非天熟悉的那般叼着烟。
接着一个男人出现在师父背后,师父转过身,说了一句话。
阎非天增大视频的音量,听清了那句话:“你今儿怎么来看我了?”
师父认识那个男人?
阎非天疑惑之际,视频中的男人忽然举拳揍向师父的头。
反应不及的师父被打倒在地,那是长达一分钟的行凶。
师父没能再从地上爬起来。
阎非天的长指捏得嘎嘎作响,他紧紧盯住屏幕里男人从师父身上站起来。
男人抬头特意瞅了一眼监控探头的方向。
瞧清男人的脸,阎非天霎时浑身发冷。
因为他在镜头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阎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