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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珩回到昆仑幻境的现实中,这时的他因为太多虚弱体力灵力都透支到了极限已经跌趴在了地上,不过陷入幻境无意识乱走间,他歪打正着地跌在了那个山洞前。如同他对江成月所说的,昆仑镜的神力在有光的地方更为强烈,遇见这么个完全避光的山洞,洞中透出的微微湿气似一阵凉风轻柔地拂过他被昆仑镜的神力灼烧的身体,让他已控制不住陷入浑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一分。李云珩迅速反应过来,艰难挣扎着跌跌撞撞冲进那个洞穴。
李云珩于洞中盘膝而坐,终于能喘口气,慢慢调理灵息。
他静坐不动,江成月便也跟着有了时间去慢慢消化刚刚看到的惊人一幕……他心底混乱不堪,思绪也乱成一团,脑子中打了结一般,心道所谓“剪不断理还乱”,现下终于明白是什么感觉了。
是该怪他自己太过迟钝,还是该怪从兮明竟将这份感情隐藏得太深了呢?
他对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一份不同寻常的心思的?
他想起刚刚听从兮明那般委屈呢喃,不由心疼。他的兮明哥竟然受过这般情苦,更可怕的是这份情苦居然是自己给予他的!而且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
对着和自己相依为命情同手足的人儿生出情愫,却苦于对方的单纯青涩而死死隐在自己心中只能自苦……等等,等等,这情形……好生熟悉……再想想……他当初对着李云珩不是很相似的场景?
再细一想,叹了口气,更心疼从兮明了……现下已经和李云珩彼此表明心迹,江成月也知晓当时的李云珩怕是对他的心思并非一无所知?更甚者,李云珩当时也是喜欢他的……最起码……他和李云珩分开之后,李云珩这般追着他寻着他不顾一切……可怜从兮明遇见的自己……那是真的迟钝得对他什么心思完全一无所知!!!即便他也有不顾一切去追寻过从兮明,但到底少了一份,当对方是自己唯一挚爱的执着……否则他也不会在遇见李云珩后,会那般坚定地投入另一段感情……
可是……又说他对从兮明真的没有一点儿……关乎情爱的纠葛么?
江成月揉着脑袋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否则……为何李云珩问到他的时候,他不敢坦坦荡荡回答只当对方是自己“兄长”?为何……人间冥界三百年,他遇见过夜岚遇见过莹儿这样……真正倾心于他的女子时,会那么本能地想要逃避?为何明明那般渴望重新为人,却始终滞在冥界不肯“往生”,将过去的一切全部忘却?
现下再扪心自问……他当真一点儿也没有爱过从兮明么——那种爱过?如果不是后面用那样惨烈的方式分开……如果他自小就能和李云珩一般聪慧明事……会不会……他和从兮明也如同现下他和李云珩一般,互相明了对方心意……彼此倾心?
不…… 不行!江成月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这样想一想,他都觉得十分对不起李云珩!他自己平日里最看不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轻浮之人,已经认定了李云珩便是自己所求,便决不能允许自己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即便只是心底想一想也不可以!
然后,他又猛然一顿!既然他都能想得到这一层……李云珩那样聪慧的人……怕是也早就想到了!
他原本以为关于自己过去的一切都隐藏得很好,却不想李云珩早在仅有十七岁之时便已经知晓了他生前什么身份!更比自己还早了一百多年地知晓了从兮明对他的心思……广陵府江氏和灵越峰的纠葛当年玄门那般轰动,李云珩不可能不知晓后面从兮明为江氏所杀,他更是为了灵越峰干下弑亲戮族这样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事……
如此李云珩怎会不明白从兮明在他心中的地位如何?
自己先前那般躲着李云珩,看见他就恨不能逃得远远的……在李云珩面前又屡屡绕过从兮明,提都不敢提及……如此李云珩心底又该是何滋味?李云珩怕是早八百年也比自己更清楚地知晓他对从兮明并非毫无私情……
江成月从来都不擅长处理感情的问题,此时更是无从下手束手无策……只觉得愧疚,对李云珩愧疚……对从兮明……也愧疚!
在他尚还冥思苦想纠结不已之时,李云珩已经调息完毕,稍稍恢复了力气,有空将那个山洞着手布置了一番,便于歇息。他便在那个山洞,又呆了一日。
三日到,照他师父先前吩咐的,他该出去了。不过,江成月看他一点也没有想要离了昆仑幻境的心思。
现下他已经稍稍明白李云珩此行的目的:探寻关于他的过去,查明他的真实身份和去处。先前他着宏元天尊替他算过两处,一处便是灵越峰,一处是西乾末的寿陵,现下好不容易诱导随机触发幻境的昆仑镜让他寻到了一处,另一处,未曾经历,看样子李云珩并不准备善罢甘休。
的亏江成月现下早知晓李云珩不管这时怎么凶险万分,最后是出了昆仑幻境的……然而即便如此,都恨不能大骂他一番行事冲动不顾一切。
不过,他更知晓骂也没用,只是白费口水,索性不浪费了,自己憋着心底难受得要死。
李云珩调整了整整一日,便又重新执了羊皮纸卷,果不其然又一次出了山洞。江成月自然知道他找寻的是什么,关于西乾末年寿陵皇宫的幻境。
这一次比之上一次越发不易些,足足用了又三日,江成月只是被动经历幻境的都已经思绪混乱到了极限,在崩溃和疯狂的边缘了。三日的幻境下来,他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在哪儿要做什么事……他真的不知道当时只是一界凡修的李云珩是用怎样可怕的毅力支撑的?为了保持清醒,这货已经开始了对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的模式……先前江成月还曾试过跌入幻境在没有灵符的情况下用徒手捶石几乎擂碎自己指骨的方式来试图脱离幻境保持清醒……在李云珩这里这碟儿小菜根本不够看的。为了追求极致的疼痛他不知对自己下过怎样的狠手,最后竟然到了治愈术都愈合不了的地步!
那场景……让江成月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炼狱十八层!
他不放弃,江成月已经快受不了跪地哭求他放弃了。
在历经了无数次失败幻境几度崩溃之后,三日后李云珩“带着”江成月,终于又一次站在了一个熟悉的场景中。
这一次在第一时间,李云珩也跟着意识了过来。
只因为宗邖和西乾都是建都寿陵,宗邖皇宫直接是由西乾的扩建修葺而来,因而宫中的主体建筑几大宫殿都是一模一样。97中文 z
李云珩四下转了转,直到看到宫中飘着的旗子都是黄底赤鸟的朱雀纹饰,才越发确定了,这的确是西乾皇宫而非宗邖。
因为西乾皇室的纹章,便是朱雀。宗邖朝则是应龙。
确定了之后,李云珩便依照记忆中的路朝主殿走去,既然那位徐氏贵为皇贵妃,想必所住的宫殿不会差了去的。
江成月只得跟上。
两人还未转到主殿,便听闻了一阵乐声断断续续磕磕绊绊传过来,似什么人在做着练习一般……只不过……抚琴之人的琴技实在是……
江成月抬头见空中一轮明月,夜半时分在宫中奏乐……乐声还这般不堪入耳的……想来不会是随便个什么人都行。
李云珩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寻着那乐声而去。
两人来到主殿阅阳宫门口,知晓是幻境便穿墙而过,看着殿中场景。
袁凡孛脱了朝服,穿着便装,衣衫不羁地开着,正十分认真地如同弹棉花一般一点一点笨拙地拨弄着琴弦,神情是无比的庄重严肃。
半晌,他终于弹完了那支可怕的曲子,转而看向他左侧端坐的几个乐师打扮的宫人,着急忙慌又满怀期待地问道:“怎样?”
乐师们集体拍掌,笑成一朵花儿一般:“陛下这琴技是越发精进了呢!”
“是啊是啊……比上回好多了!”
“陛下快能出师了……”
江李两位无奈地撇了撇嘴,简直尴尬到听不下去。
“哈哈哈哈哈!”袁凡孛爽朗地大笑了一番,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你们可真会逗朕开心!”
乐师们哪里肯认这个“欺瞒”的罪行,急忙道:“我等句句属实……肺腑之言……”
袁凡孛顿了下,看着说“肺腑之言”的那位,笑问:“次次罗大人都说越发精进……精进了这么久也不见出师……究竟是出你这个师太难还是……罗大人教的不好呢?”
那位罗大人脸色一白,露出几分惊恐来,现场气氛一凝。
袁凡孛见他默然了好半晌,也不好吓着人家,又笑道:“朕不过玩笑几句……罗大人莫要当真。”
听皇帝这么一说,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罗大人拭了拭额头冷汗,忙笑道:“是是是……”
袁凡孛又道:“既然精进却尚未出师……必然是有不足之处了……不如,罗大人直言几句提点一下也好?这曲子朕还有何处需要精益的么?”
罗大人急忙道:“陛下这首曲写的……曲风简洁新颖,让人耳目一新……只是还需的多加练习,曲艺流畅连贯些……不过,借曲抒情嘛,最重要的是用心,想必等娘娘听闻陛下为她所作的曲子后……必会……”他还没来得及长篇大论地奉承完,却见被奉承的那一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顿觉有异,生生吞了没说完的话。
心道:难不成哪里说得不对?
袁凡孛苦笑了下:“罗大人……我刚刚所奏的……并非自己写的那一曲,而是罗大人你自己的成名曲,不过突发奇想随手由变宫改作了商调……罗大人不至于连自己的曲子都没听出来吧?”
这也间接说明了皇帝弹得究竟有多烂……于是君臣双方都陷入了无尽的尴尬中。可怜的罗大人马屁没拍到反而弄巧成拙,脸色惨白。
袁凡孛只是笑,好一会儿才敛了笑意,叹一口气道:“若是严老还在……”
乐师们面面相觑,不敢再答话了。
这时候袁凡孛和徐以妡的恩师严子期已经仙逝,从他过世之后这群宫廷乐师们便只敢对着皇帝奉承,再没人有老爷子那个持才傲物的倔脾气,敢把教皇帝叫做“对牛弹琴”!
袁凡孛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头意兴阑珊地拨弄了一下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