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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应了一声便去了,从兮明便捏着江成月的脏爪子将他拖进了院子里,入了卧房中的小厅,按他在桌前坐下。
那两名弟子机灵手脚又快,一看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不仅取了清水布巾,连带着连伤药和工具也一并取了过来,用了个木托盘端着,置于桌上,推到从兮明旁边。
从兮明便亲自从铜盆里拧了个湿巾,小心翼翼将他手上血痂脏污擦去,又用三寸小匕首小心翼翼挑去手心肉中扎了的碎瓷,着人换了盆水,又重新擦了一遍。
江成月见他专心致志地低头捧着自己的右手,长长的睫毛垂下,微微震颤,呼吸轻舔他的手心,不由心里暖暖的,见气氛正好,更加撒娇一样柔声道:“兮明哥……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从兮明没理他,只当听不见。
江成月便知他气还没消,顿时又不敢嬉皮笑脸了。
许久之后,从兮明终于处理干净了他的伤处,将药浅浅覆在他手心,姿态神色都温柔到了极点,江成月只觉得伤处涂完药膏凉凉的,那凉正好熄灭了先前仿佛被烈焰炙烤一般的烧痛,他正要露出微笑,从兮明忽然死死攥紧了他的手。
“啊——”江成月疼得整个人一挣,差点儿没跳起来,伤处却依然被从兮明死死按了,他不由惊叫道:“疼!”
从兮明嗔笑道:“这会子……倒知道疼了?”
江成月:“疼疼疼疼疼……兮明哥!我错了!高抬贵手!!!”
从兮明笑了笑,这才慢慢放开手,江成月急忙将手抽回,翻开手心一看,刚刚被清了伤处还在冒的鲜血已经被止住了。
他这边还在惊疑不定,那边从兮明已经淡然地取了白布条来,柔声道:“手给我。”
江成月呼了一口气,颤巍巍将手伸过去,小心翼翼陪着笑:“轻……轻点啊。”
从兮明终于被他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瞪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嘴里一边含笑温柔地埋怨,一边已经轻轻地动手给他细细包扎好了,打了个漂亮的结,缓缓拍开他的手吩咐:“伤口忌水……这两天就消停点,别上蹿下跳了。可好?真真是让人不省心……”
江成月笑道:“什么是上蹿下跳嘛……我哪有?”
从兮明不欲再跟他过多纠缠下去,笑道:“好了好了……刚回来,我这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
江成月便拱手恭敬道:“是!那……江某不敢叨扰白泽君,这就告退。”
从兮明愣了下,料想他这是在报他刚刚当着众人面跟他那一番生疏的仇呢,旋即又笑嗔了一句:“你这个锱铢必较的小混蛋!”
那两个忙着收拾水盆伤药的侍奉弟子都不由跟着笑了。
这位白泽君人前人后都是极有教养,彬彬有礼和煦温柔,不曾疾言厉色更不会说一句粗话,想来这辈子所有骂句都要对着这位江公子说完了不可,偏生两人关系,又比谁都亲厚些,倒真像一对相依为命的亲兄弟似了。
江成月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江成月也忙忙碌碌直到戌时末才回了自己房间,虽饿的前胸贴后背,但他这人也素来喜洁,便先着人送了一大桶水来,他下午跟陈昭辉比了那一场,本就一身臭汗,不洗干净浑身难受。
他泡进浴桶痛痛快快洗了澡换了衣衫,这才看到右手伤处的绷带早湿透了。他原先倒是还记着从兮明的吩咐手举得高高的来着,无奈实在不方便,后面也就莫名其妙弄湿了些,想着反正湿了,索性不管不顾,直接当没这个伤口算了。他伸手到绷带接口处,刚欲拆下来,想着自己左手同右手重新包扎也不方便,再则从兮明打得那个结又实在很漂亮,那手便在那个结上爱怜珍惜般地摸了摸,又放下了。
着人收了洗澡水敞开窗送了饭进来,他便坐到房间小圆桌前,用包得厚厚绷带的右手小心翼翼去取了筷子,夹了两块,实在不方便,便转为左手,笨拙地翘着盘子里的素菜,艰难地吃着。过了会儿又搁了筷子,疑惑地抬了抬胳膊,顿时胸膛一阵剧痛,不由蹙眉。
想来是下午那一场太过逞强,灵力也透支过甚,导致灵脉也有了些许妨碍。他心中懊恼,心道这可真是得不偿失了……输给陈昭辉丢脸就罢了,还惹怒了从兮明……现下更要花时间精力小心去修复灵脉……
他这厢正一边漫不经心地捣了两口吃食,一边郁闷,忽听闻轻柔的脚步进来,抬头去看,果然见从兮明独自从院子门口转过来,提了个红漆食盒。
“兮明哥!”他激动地站了起来,迎上去正欲接他手中的食盒,从兮明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只道:“你手上有伤呢!”
江成月便只得跟着他入了自己房间,在先前的小桌边分坐了。
江成月明知故问般笑道:“你怎么来了?”小小书屋 .xxs163.
从兮明不语,将食盒放在桌上,只管捏了他的爪子来看,一见湿透了的绷带便又无奈直摇头:“你啊……我就知道吩咐了你也是白吩咐……”
江成月赔笑,眼睛只往食盒那里瞄,两眼闪闪发光。跟被主人拿了猫食碗后蹲地两眼闪闪发光喵喵叫着等待投喂的馋猫似的。
看到这番情景的当下江成月,羞得一巴掌拍了自己的额头,不忍再看这么丢人的一幕。
心绪不由飘到多年前更丢脸的另一幕:彼时他十一,还刚被他老爹交到了灵越峰,整一个牙尖嘴利的叛逆小公子哥儿,面对清汤寡水粗茶淡饭的饮食十分不忿,插个腰儿挑衅地看向对面那个人,愤愤道:“你很穷么?你不是白泽君么?”
对面才十六七的从兮明也不恼,依旧温和笑着看他:“怎么说?”
江成月挑了眉:“小爷还以为跟了你就能吃香喝辣的……结果怎么还是……”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把“吃糠咽菜”几个字给吞了下去。
从兮明笑道:“饮食清淡有利于你清修。”说着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忙碌。
江成月追过去,不依不饶道:“那白泽君你也是吃着这些长大的不成?”
从兮明扭头看他:“怎么?”
江成月蹙紧眉头开始耍无赖:“白泽君你这可不仗义呀,你想想看,你是已经都长这么高了,我还在长个儿呢?饿着了我到时候长不高娶不到媳妇儿,你负责啊?”
从兮明怔了怔,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过后江成月的饮食果然改善了不少,对此白泽君的解释:“若将来江公子未得良配,赖在我头上可怎生是好?”
只是很久以后江成月才知晓,当初自己得的那些“加餐”,很有一部分竟是出自白泽君亲手。不过从兮明忙,也不是每天都能给他开小灶,偶尔他病了伤了受委屈了或者是表现好了值得表扬,又恰逢从兮明得了闲,才会郑重其事给他做点好吃的。
于是乎这时的江成月一看从兮明带来的食盒便知是自己的“小灶”来了,可不就两眼发光了么?
果然从兮明慢条斯理打开食盒,取了两碟菜来,一碟子清蒸鲈鱼,一碟子焦溜丸子,都是江成月爱吃的,馨香扑鼻。
年少的江成月欢呼了一声,看着从兮明,笑成一朵花儿:“谢谢兮明哥!!”说着立即去执筷准备大快朵颐。
从兮明却道:“别忙着吃,我先给你把伤口药换一下……”说着又从袖中乾坤袋中取出药和纱布,竟是早有准备。
江成月只好耐着性子将右手交了出去,两眼依旧紧盯着好吃的不放。从兮明正给他拆绷带,他一边想着,反正我用左手吃啊,不耽搁,一边就已经又换了左手去拿筷子,笨拙地撬起鲈鱼来。
从兮明见状好笑地摇了下头,加快速度,拆开绷带刮下药膏来,看着被水泡得发白的伤处,不由一怔,蹙了蹙眉,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什么。
江成月忙着把眼前的美食弄到嘴,没听清,回头含着筷子尖儿还特无辜地睨了他一眼:“嗯?兮明哥你刚刚说什么?”
从兮明白皙脸皮微微染了层浅红,只道:“没什么。”
当时的江成月便没再理会,而现下的江成月却微微惊了惊……那时没理会是因为真的没听清,而现下就站在两人身侧不过两步的他,却明明白白听清楚了,刚刚从兮明口中念叨的话。心下忽而异样地忐忑起来,明知道李云珩也是虚幻中的人物根本看不见自己,还是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去偷瞧了一下李云珩的脸色——冷冽如冰,阴沉而复杂。心中不由更加不安了。
彼时尚且年少单纯或许不懂,此时仙寿近三百了也曾经历过情爱的他……当然不会继续无知懵懂下去……
现下的江成月深吸两口气,又觉得自己好笑……不过一句稍显暧昧的话罢了,许是兮明哥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呢……况且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事儿了,那人死去转世都不知道过了第几轮了,自己怎么还会因为一句话而自乱阵脚?
从兮明给他处理完伤口,重新包扎了,扭头便见江成月用左手不便利,那一盘焦溜丸子又实在是滑不溜丢,他拿筷子竟不知夹了多少次,始终夹不上筷,顿觉好笑,从食盒里又取了个瓷勺递给他。
江成月笑着接过:“还是兮明哥想得周到。”说着便用左手执了瓷勺去舀丸子,虽偶还有失败将丸子“驱逐”出了盘子,但到底成功的几率更高些,便开开心心送进口中大口吃起来,一边还不忘赞道:“果然是兮明哥最懂我的胃口。”
拿了勺子,鲈鱼他是没有指望了,从兮明便执了被他扔下的筷子,夹了鱼肉仔细挑干净刺,放进他勺子中,看着他吃得格外香甜,唇瓣宠溺的微笑久久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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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珩正咬牙切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