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场无人猜透的樱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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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寂的照片就在一个人的手中，这张照片里的萧寂很年轻，很显然他的形象气质与当时走红的tvb男明星很接近。
    这是萧寂和辛雨荷第一次进入书冢的半个月后的一天黄昏，手中捏着萧寂照片的人正坐在一家照相馆里。
    九十年代，城市里都有些不大不小的照相馆，以满足人们办理各种证件的需要。就在三天前，萧寂因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必须出具个人的免冠照片，所以到了这家叫作春晖的照相馆。
    这是个看样子大约四十左右岁的男人，穿着灰蓝色的半袖衬衣，有些工厂里的技术人员的做派。
    照相馆的负责人很奇怪这个人为何一走进照相馆，就非常专注地盯上了镶在展示板上的萧寂的照片，而且还绝不犹豫地取下来。
    这件事情被也赶过来照相的云骏驰看在眼里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手里捏着萧寂照片的男人，以他始终向武林豪杰致敬的心思，猜度着这个男人到底有何端倪。
    那个男人在意料之中地察觉了云骏驰对他的观察，脸上慢慢散开莫测高深的笑意，竟然以老江湖的神态对云骏驰进行了反观察。
    云骏驰自然不会知道，这个男人未来将会于萧寂有着长达三十年的交游，而且自始至终都以不同的面目完成与萧寂的深入交流。
    据萧寂的回忆录记载，这个男人没有确定的名字，他以不同面目出现在萧寂生命里的时候，总是会采用绝不雷同的身份和姓名。
    但是，萧寂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就知道了他到底是谁，或者准确些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生命。
    当然，必须明确一件事情，直到云骏驰在照相馆与这个男人进行观察和反观察的这个黄昏，萧寂还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他们注定要开始的会面，将在半年之后。
    萧寂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说：“他事实上并不是一个什么人，而是一种意念凝固而成的存在体，他可以千变万化，但是他始终带有看透世事的潇洒之气，所以我在心底认为他有个名字，叫作浩然。”
    这个男人放下了萧寂的照片，他已经将萧寂的一生都默记在心中，所以他不会担心在岁月的长河中哪怕有那么一次不认得萧寂，无论未来的萧寂会变成什么样子。
    云骏驰纵然从林林总总的武侠小说中得到了高深的武勇修养，却对现实生活中的很多事缺乏应有的耐心和精细，这是他后来身陷囹圄的决定性原因，也是他这一辈子都活得极度自我的根本性因素。
    所以，云骏驰忽略了这个有些奇怪的男人，自顾自地去和照相馆负责人商洽照相的事宜。
    也就是在云骏驰与这个男人匆匆邂逅的这个黄昏，他视作莫逆之交的江之枫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而且足足消失了十二个小时。
    云骏驰照完相之后，随意在一家小饭馆解决了晚餐，那时候，夜色已经来临，他似乎嗅到了夜色中有着很浅的樱花气味。
    樱花的气味如同一种思绪，爬满了这座城市的所有墙壁。
    许多年后，人们还能够回想起那天夜里突然生发出来的樱花的气味，他们选择了一种通俗的解释，那是因为一家化工厂发生了气体泄漏。
    事实上，情况并不是这样。
    据那个时候在民间极为流行的城市晚报报道，那两天在这座城市近郊的地方下了一场绵密如织的樱花雨。
    没有人能够猜想得出，为什么天上飘下来的雨水竟然是这个季节不会有的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