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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恒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喜满园的,只是缓过神来时,居然已经来了衙门外头,突的瞧见那气势恢宏的大门,他飞到九天外的神识方才归位。
在门口守着的官差见来人是卫恒,有些吃惊后道:“一日只能探视一次,你若是要见你家夫人,得明日再来。”
“谢谢……”卫恒愣愣的道谢,失魂落魄的往家里走。
本来半个时辰便可到的路程,卫恒硬生生的走了一个多时辰,他到时,天色到已经暗了下来,只有莫老头带着禄儿兄弟俩在院中生了一个火等他。
他一推开门,禄儿便直接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小小的人儿已经忍不住哭了,却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卫恒伸手去拍了拍禄儿的后背,本就压在胸口的巨石仿若又重了好几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恒儿。”莫老头突的出声唤了卫恒一声。
卫恒一愣,心中浮起无数复杂的情绪,眼泪差点滚落,小时候他和秋儿被莫老头捡到,问了他们的名字后,莫老头便一直唤他恒儿。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莫老头便不再上门,也不再唤他恒儿了。
大约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便被迫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可他不是个好哥哥,也不是一个好阿爹,更不是一个好丈夫。
“我想休妻。”他开口,说的是一句在场的四个人都愣住了的话。
其实卫恒在从喜满园去衙门,又从衙门回到家的路上,想的都是这一件事,他想了很多,春兰不是孩子,想要改变她的性子是不可能的,而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还是她那颗贪得无厌又说谎成性的性子。
他留在眉州城做些小本买卖并不是不可以生活,便是把春兰休了以后,他也可以自己带着禄儿兄弟俩。
“爹爹……休妻是什么……”禄儿已经不小了,他知道休妻是什么意思,只是终究不敢相信。
“禄儿,你阿娘做了些什么,你应当清楚的。”卫恒低头瞧着禄儿,在明明灭灭的火光里,禄儿的小脸泛着苦意,他有些不忍心,却只能憋着让自己坚持下去。
“阿娘一定会改的!”禄儿用力的摇头,他自然晓得春兰是什么性子,可春兰也只是对别人那样,对他是极好的,所以他不想失去这个阿娘。
“不会改的。”卫恒突的觉得自己心很硬,看着禄儿的时候居然可以半点都不心软,“以后,我不会再娶,你不必担忧后娘待你不好。”
“我……”禄儿到底是个孩子,他瞧着卫恒脸上的表情,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除却害怕以后,只有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滚。
卫恒瞧着他,眉头微皱,抬手想给禄儿一巴掌,可手抬起来以后又不忍心了,便只得很恨的擦拭掉他的眼泪,道:“禄儿,你已经八岁了!你知道阿爹八岁时是怎么过的吗?”
他八岁时,爹娘都被人给杀了,他带着年仅两岁的秋儿亡命天涯。
别说衣不蔽体,便是食不果腹的时日,也是十之八九,那些都还不算什么,每每昏昏欲睡,听到响声时,他便会立刻惊醒,然后带着秋儿躲藏。小说娃 .xiaoshuowa.
他现在还记得有一个夜晚,他和秋儿藏在一个破庙里,五个身穿黑衣带着长刀的黑衣人找到了破庙,他们就站在离他和秋儿不到一丈的地方,他紧紧地捂着秋儿的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却能清楚的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气。
好在后来,外头传来了动静,他们又出去了。
再然后,天亮了, 他和秋儿在破庙外遇到了上山打柴的莫老头,莫老头带着他们来到了眉州,然后定居。
那些事,他从前忘的一干二净了的,现如今才想起来,却觉得惊心动魄。
“好了,禄儿不是你,自然不晓得你经历过什么,他终究也会长大的,如同你当初一样。”莫老头抬手拍了拍卫恒的肩膀,才蹲下身把禄儿搂到怀里,轻轻地拍着禄儿的脊背,轻声安抚:“禄儿别哭,你阿爹正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
“不是气话,我要休了春兰。”卫恒看着莫老头,“莫叔,你知道春兰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的,我若是不狠下心来休掉她,迟早会出事……便是禄儿兄弟俩,只怕受她影响,将来做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若真是如此,我将来便是到了地下,也无颜同父母交代!”
莫老头瞧着卫恒许久,叹了口气道:“这些事,只能你自己做决定,只愿你不要后悔才是。”
“我……明日便将休书送去给她。”卫恒说完,低头瞧了禄儿一眼,终是狠心的走进来屋里。
卫恒走了,禄儿才怯怯的瞧向莫老头,问道:“莫爷爷,阿爹真的要休了阿娘吗?”
“便是休了,你阿娘也还是你阿娘,你当真有心的话,长大了还是可以赡养她的。”莫老头抬手摸了摸禄儿头,也不知道心里该喜还是该悲。
卫恒做事一向畏首畏尾,这次难得如此坚定,他却也高兴不起来。
“罢了,我终究还是老了。”莫老头如此叹息了一声,这才带着禄儿和他弟弟回屋里睡觉。
隔天一大早,卫恒一起床便找了纸笔写好了休书,等晾干后便仔细的折起来放到怀里,打开门后,他径直去了衙门。
他到时,衙门才刚刚换班,守门的官差还打着哈欠便瞧见卫恒阴着脸过来,差点给呛到,问道:“你这是来探视?”
“是的。”卫恒点头。
“来的倒是挺早。”官差说完,问了以后,带着卫恒进去。
此时的春兰还睡得香甜得很,之前的担忧因着卫恒回来也已经消散,自然睡得安稳。
“起来了!你家人来探视你了!”迷迷糊糊的,春兰听到官差的声音,神思还一片混沌,便坐起身来,还没瞧清楚来人是谁,便见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落到了面前。
“这是什么?”春兰伸手捡起打开,瞧着上头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一头雾水。
“休书。”两个字,隔着栅栏,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春兰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