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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风最终还是没能说服执意要留下来的那几个仆役,只能在心里感激。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也当真非常紧迫,需要好好备战即将来临的夜晚,这一晚注定不会好过。他自己几乎是十死无生,他不怕死,可是他要死得有价值。
柳长风打算最后再拼一次,哪怕是死了,也要为自己的妻子争取一丝活命的机会。
柳长风迈开步伐,离开了仆役们距离的小院儿,而后转了一个弯,朝着后院走去。
柳长风这所宅子大有讲究,每个进出都是一层阵法防护,而这阵法的阵眼就在后院。
宅子的后院与前面院落的气势恢宏不同,颇有些庭院深深的味道,花田幽径,山水依依。
在这里,居住着柳长风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那便是他的妻子。
严格来说,他的妻子根本不是人类,可是在柳长风的心里,自己的妻子比任何一个人类丝毫不差,甚至还要强许多。
“夫君,外面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也知道这次不比平常,我们这所宅子恐怕是保不住了,我们还是不要跟那伙子憨贼硬碰硬,大不了我们再找个差不多的地方重新开始!”柳长风才进后院没多久,房间中便走出了一个人。
听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子,似乎还有些虚弱,身材婀娜,穿着雪白的长裙,看不到脸,因为她带着一顶纱帽,雪白的纱布从帽子的边缘一直垂到胸前,将头脸遮蔽得严严实实的。
“雪儿,你的话自己信吗?我们走了多少地方,才找到了这么一处适合为你续命养伤的居所,如果我们离开这里,恐怕至多一年时间,你就撑不住了,而一年能做什么呢?”柳长风露面露苦色,他对自己妻子的情况跟了解,其实说能坚持一年,都是柳长风在给自己打气,实际上若是离开了此地的风水根基,他的雪儿只怕连半年都撑不过去。
“夫君,我知道你记挂着雪儿,可是这么多年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若是没有那一伙憨贼觊觎此地,我拖累着你也就拖累着了,可现在不同,那伙憨贼心狠手辣,继续留在这里你会死的。我这条命已经这样了,不死不活的,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可是你不能死,你有那么好的前程,为了我已经耽搁了那么多光阴,不能再为了我而丢了性命了。”一身雪白长裙的雪儿言语中带着泣声,显然也是急在心里。
“雪儿,你不必自责,我所做的一切都甘心情愿,这并不是报你的恩情,完全是我的真心,如果这世界没有了你,留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为我们守住这个地方的!”柳长风身体绷得笔直,此刻他没有退路,也决不允许自己后退。
“夫君!……”一身白色长裙的雪儿还想继续劝说柳长风,可是才开口却哽咽了,根本说不下去了。
柳长风几步走到了自己的妻子身边,伸开手臂将其揽于怀中,此刻的他莫名觉得很幸福,就算晚间就要身死了,能陪着自己的妻子,他也觉得是快乐的,是幸福的。
“雪儿,你伤势太重,不宜再与人交手,所以这次就交给我吧,你放心,有我在他们谁也休想伤害!”柳长风忽然觉得精神还不错,就算今日凶多吉少又能怎样?兵来将挡就是了。
名为雪儿的白衣女子依偎在柳长风的怀里,有些小鸟依人。这本该是甜蜜且幸福的一对璧人,只可惜现在两个人虽然看起来依旧甜蜜幸福,却总让人感觉有种萧索凄凉的哀伤。
“夫君,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一身白衣胜雪的雪儿在柳长风的怀疑呢喃道。
“雪儿,你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柳长风搂着妻子的手臂更紧了。
可在这时候,柳长风忽然觉得身子一软,全身的力气都好像消失了。
“夫君,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不能让你死。”柳长风的妻子身体不停颤抖,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雪儿,快帮我解开穴道,我不能让你死,如果你死了,我就算活着也不会快乐的。”柳长风的声音充满了哀伤和祈求,他甚至觉得很害怕,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觉得怕,就算是当初他被师门和很多自诩正道的山上宗门所不容,都没有产生过一丝惧怕。
“夫君,你为我已经付出了太多了,足够了。陀伯说了,你们人类的记性差,很多情义记不得太久的,你也是人类,我相信只要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把我忘了的。”柳长风的妻子一点说一边抽泣,她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只不过这些刀割伤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的心。
在柳长风妻子说话的时候,那个一直跟在柳长风身边的驼背跛脚老人出现在后院之中。
“姑娘,真的要这样吗,这么做即便他真能活命,恐怕这后半生也没有快乐了。”驼背跛脚老者此时并没有下人的姿态,反而更像是柳长风夫妇的长辈。
“陀伯,帮我解开封禁,不然我们都会死的,如果你帮我解开封禁,说不定雪儿还有一线生机。”柳长风是真的急了,就像那驼背跛脚老人说的,今日若是妻子死了,他这辈子也就完了,就算不死也跟死没什么区别了。
“陀伯,你带他走!”柳长风的妻子很坚决,并不想改变自己的初衷。
陀伯没有再继续劝解,只是将柳长风接了过来。
“姑娘,你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吗?”陀伯转身却没有离开,而是背对着柳长风的妻子问道。
“陀伯,我离开此地也就是个死,所以我走不走根本不重要,那熊精一伙憨贼将我们夫妻逼到如此境地,我怎么甘心,就算我现在身受重伤,也一样不能让他活得舒坦。”柳长风的妻子一身杀气,完全不似之前面对柳长风那般温婉柔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