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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不详豫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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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利尔，魔界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梅特塔隆靠在乌利尔书房的门口，侧着身子偏着头。他浅金色的鬈发长了一些，带着卷儿的末梢圈圈落在肩头，他的脸上抹着一丝轻佻的笑容，眯着眼睛望着正准备出门的雷之御前天使。
乌利尔正准备去巡视阴山内部的天使之狱，他一边整着衣襟一边面无表情地回道：“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没听说？”
“那你有什么想法？”
乌利尔缓缓闭上眼睛，随后睁开，他的眼中透着亮紫色的明光，灼灼闪耀：“那还用说？严阵以待，然后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你认为，会发生战争？”
“魔界此次死伤无数，骄傲如路西法，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也对，毕竟以诺是，从人类开始就被神一路提拔到炽天使的，若不是他血液的问题，说不定会还会继续脱胎成为御前天使的存在啊，即便他被流放了，在魔族眼中，依然代表天界。”
“你的想法？”
梅特塔隆伸展了一下翅膀，抬头望向天空，并没有直接回答：“话说起来，米迦勒可是竭力主张怀柔啊。”
“我知道。米迦勒和加百列，绝不会主张直接以武力对付魔界，倒不如说，他们现在就该在策划如何平息魔族的恚怒。”
“你是指派使前往魔界讲清事情来龙去脉，划清以诺和天界的干系？”
乌利尔点点头：“哼，简直是痴人说梦，平息？那样只会越抹越黑而已。而且，那些东西，不如趁此灭掉，留着都是祸患。”
“哎，你真是非常的偏激。”梅特塔隆歪歪头，叹了一口气，对乌利尔的回答显然意料之中。
“恶魔就是恶魔。”
“果然是你的风格。”梅特塔隆摇了摇头，“恶魔也不一定都是不好的嘛。”
“这么说，你也主张先去‘安抚’一下魔界，图个‘和平解决’？”
“我没这么说过。”梅特塔隆笑了一笑，“其实理论上我应该是保持中立的。”
“……”
“毕竟，一旦开战，双方都会有大量的死伤，前两次天魔之战……”梅特塔隆眼光微微动了一动，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感伤，“我们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然，若是放任魔界不管，以路西法的能力，赶超天界也未尝不可。”
“有没有谁说过你，你很优柔寡断？”
梅特塔隆惊讶的看了看乌利尔：“怎么这么说话，我只是辩证呈述问题而已。”
“也许在别人看来，你那是考虑周全，但在我看来，其实你只是在逃避而已。”乌利尔向他走去，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微微往上抬起，犀利的目光仿佛透过那对酒红色的眼睛，一直看进了他心底，“其实你只是不愿和路西法兵刃相向而已，你只是念及与阿撒兹勒他们的旧情而已。”
“不，你错了，虽然我是很看重私情的天使，但是在这种方面，轻重缓急我有数。只是，没有谁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同族死伤无数不是吗？”
“你擅长操纵言语，我说不过你。”
梅特塔隆笑了一笑，轻轻抓住他托着自己下巴的手，挪到一边而后放到他身侧：“你去忙吧，我想我的意思你已经很清楚了。”
“三对一，我会服从你们的意见。”乌利尔从转身离去，扬起的下摆从他面前飘过。
“真是讽刺啊，只剩下四位御前天使，尚且在职了呢。”梅特塔隆自言自语地叹道，“不过，他还在的时候，天界根本就是他一人说了算啊，根本轮不到我们在这里少数服从多数。”
他缓缓展开翅膀，金色的光芒在期间流淌，他回头细细打量这六扇美轮美奂的金翼，顺手捏下一根散着金光的羽毛：“无论是什么颜色的翅膀，一旦堕落就清一色的变成黑色了，真是可惜了那举世无双的圣光之翼啊。”
旋即他缓缓向上飞去，穿过了天山与生命，一直到达了雪渊，落在山底，他仰望着悬于雪渊之巅的冰晶，他突然很想看看冰晶第四照中会出现什么——随机映射出的未来景象。
然而，他很快眯起眼睛，因为他看见在冰晶前飞悬着一个身影，他有一头很美的白金色长波浪卷发。
梅特塔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震翅悄悄飞上去一拍他的肩膀：“嘿，美妞你都美到这里来了？”
加百列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在看到梅特塔隆的瞬间，眼中闪过了即为复杂的神色，那种眼神中融化了太多情绪：不解、惊惶、难以置信，甚至是绝顶的痛苦。
梅特塔隆吃了一惊，若是平时，加百利定然会怒吼回来：“你才是美妞呢，我是男的！”
然而现在，他瞪大了双目，嘴唇泛白，俨然一幅——见了撒旦的表情。
“加百列？”梅特塔隆试探性的唤了他一声。
加百列却像是突然受了刺激，扑上来按住他的肩膀，全身微微颤抖：“梅特塔隆，你……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了？”
“冰晶第四照呈现的未来影像，从不曾落空过吧！”
“好像是这样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了……乌利尔将惩戒之弓的箭镞，对准了你！”
“……为何？”
“因为……你的翅膀……是黑色的！”
“……”
“你不会背叛天界，不会背叛父神吧，告诉我，你不会！”
“……”
“梅特塔隆，答应我，不要成为第二个路西法！我们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了！”
“……呐，加百列，刚才你说了，未来影像，不曾落空过。”
“那就，那就由你来开先例啊！父神曾说过，未来，或许不能够改变，但或许也是能改变的！”
“父神说的话太玄妙，有时候我不是很能理解呢。”梅特塔隆淡淡的笑了一笑，伸手拍了加百列的肩膀，“不过你先别急，未来影像通常镜头很远，你确定那是我？堕天使的撒旦可不占少数啊，彼列和阿撒兹勒的身材体型都和我差不太多，一晃神指不定就看差了。”
“……也许吧，也许是我看错了。”加百列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过了片刻，他开口，声音很轻，但语气异常坚决，“梅特塔隆，无论如何，都想亲耳听你一句承诺，一句誓言。”
“其实，在你的潜意识里，一直在担心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吧，”梅特塔隆叹了一口气，“哎，这也难怪，毕竟当年，仅仅一念之差，我就险些也跟着路西法堕天了。”
加百列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着他，神情专注。
“好，我答应，我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加百列的神色终于放轻松了一些，缓缓松开了手，“对了，你来这儿是？”
“和你一样的原因啊。”
“你也想看看未来影像？”
“是咯，不过现在可不想了。”
加百列眨了眨水蓝色的眼睛，里面写满了问号。
“被你这么一说我哪还敢看啊，万一看到乌利尔毫不犹豫地把我给杀了，那还不得心里瓦凉瓦凉的。”
“……”
“呵呵，好啦开玩笑呢，既然来了，不照一照也太亏了不是？”
正在这时候，加百列收到了米迦勒的传讯，要他火速赶过去。虽然对米迦勒期期艾艾没具体说什么事情感到奇怪，加百列还是匆匆辞了梅特塔隆赶往七天飞去。
等加百利离了一定的距离，他才听见米迦勒压低声音道：“直接去圣殿，他竟然回来了，只是你一定要有心里准备。”
加百列的脸色霎时间白了一白。
梅特塔隆自然没听见米迦勒最后的话，见加百列已经远去，才缓缓飞到冰晶面前，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冰晶中的图像，停驻了许久许久才往旁边飞开，让镜中的影像消失。
梅特塔隆鲜有面无表情，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褪去了一切的玩世不恭，只留下看不透任何情绪的侧颜。
这第一照，照未来的自己。
第二照，照自己至亲的未来，里面什么都没有，所有御前天使直接受神造，并无所谓通常意义上的父母。
而这第三照的时候，梅特塔隆突然一个激灵，挥动羽翼，窜到了冰面前，双手按在镜面上，瞳孔收缩着，在眼眶中颤动。
许久，他才微微收敛了情绪，喃喃道：“他没死，拉斐尔，他没死！”
他曾多次来这里照过，然而之前那几次第三照，与自己纠葛之人的未来，其中出现的都是乌利尔的身影，然而这一次，在那冰晶中出现的，却是不成人样的拉斐尔。
身后传来翅膀拍击的声音，没有回头他就能辨别出来，那是乌利尔。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梅特塔隆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回头的时候又挂上了一脸笑容：“无事来看看而已，倒是你不是去巡视天使之狱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收到了米迦勒的通讯而已，赶上七天去远远看见你在这里发呆。”他瞥了一眼冰晶，眼光一闪。
梅特塔隆讪讪一笑：“似乎，让你看到了啊。”
“无事，他与你的纠葛远比我和你来的深。”
“有时候我总是苦恼，未来影像的时间，永远都是个谜。”
“是啊，远可以到几个纪元，近，却可以到眼皮底下。”乌利尔深深看了他一眼，便鼓动了翅膀，“我先走了。”
“等等，为什么你和加百列都受到了米迦勒的通讯，唯独我没有？”
“谁知道呢？你要是想知道，不如自己去看看。”
“也是，果然还是不请自来比较符合我的风格。”梅特塔隆随即展开了翅膀，跟着乌利尔往上飞去，因而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冰晶中的画面开始变化，那是最后一照呈现出的景象。
黑色天鹅绒铺就的床上，如黑瀑的厚重长发散乱地落在床面，隐隐盖住了虚幻着边缘，流动着炫光的通透发丝，六扇巨大的羽翼，三片圣光清冽，三片隳光渐染。
那六翼的主人脸上弥漫着愤怒——逼到了极点的愤怒。
他的嘴角有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种笑容，仿佛想要把被他压在下面的那人生吞活剥的笑容。
而被他牢牢桎梏的那人，他有一双汇聚了天地间最旖旎旭光的眼，一为冬日霜霖雪渊之巅的银，一为流转世间万物色彩无法言说的光。
有血，先是转瞬即逝的物质化以太，继而是妖娆的带着惨烈的殷红。
渐渐的，冰晶表面开始爬满了细小了裂纹，裂纹缓缓扩大，加粗，伴随着轻微的破碎声，直到轰然一声裂音，整个中空的冰晶体四分五裂，化为碎屑随着纵贯而下的飞瀑一落千丈。
自此以后，天界再无窥探未来的明镜。
“乌利尔，魔界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梅特塔隆靠在乌利尔书房的门口，侧着身子偏着头。他浅金色的鬈发长了一些，带着卷儿的末梢圈圈落在肩头，他的脸上抹着一丝轻佻的笑容，眯着眼睛望着正准备出门的雷之御前天使。
乌利尔正准备去巡视阴山内部的天使之狱，他一边整着衣襟一边面无表情地回道：“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没听说？”
“那你有什么想法？”
乌利尔缓缓闭上眼睛，随后睁开，他的眼中透着亮紫色的明光，灼灼闪耀：“那还用说？严阵以待，然后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你认为，会发生战争？”
“魔界此次死伤无数，骄傲如路西法，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也对，毕竟以诺是，从人类开始就被神一路提拔到炽天使的，若不是他血液的问题，说不定会还会继续脱胎成为御前天使的存在啊，即便他被流放了，在魔族眼中，依然代表天界。”
“你的想法？”
梅特塔隆伸展了一下翅膀，抬头望向天空，并没有直接回答：“话说起来，米迦勒可是竭力主张怀柔啊。”
“我知道。米迦勒和加百列，绝不会主张直接以武力对付魔界，倒不如说，他们现在就该在策划如何平息魔族的恚怒。”
“你是指派使前往魔界讲清事情来龙去脉，划清以诺和天界的干系？”
乌利尔点点头：“哼，简直是痴人说梦，平息？那样只会越抹越黑而已。而且，那些东西，不如趁此灭掉，留着都是祸患。”
“哎，你真是非常的偏激。”梅特塔隆歪歪头，叹了一口气，对乌利尔的回答显然意料之中。
“恶魔就是恶魔。”
“果然是你的风格。”梅特塔隆摇了摇头，“恶魔也不一定都是不好的嘛。”
“这么说，你也主张先去‘安抚’一下魔界，图个‘和平解决’？”
“我没这么说过。”梅特塔隆笑了一笑，“其实理论上我应该是保持中立的。”
“……”
“毕竟，一旦开战，双方都会有大量的死伤，前两次天魔之战……”梅特塔隆眼光微微动了一动，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感伤，“我们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然，若是放任魔界不管，以路西法的能力，赶超天界也未尝不可。”
“有没有谁说过你，你很优柔寡断？”
梅特塔隆惊讶的看了看乌利尔：“怎么这么说话，我只是辩证呈述问题而已。”
“也许在别人看来，你那是考虑周全，但在我看来，其实你只是在逃避而已。”乌利尔向他走去，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微微往上抬起，犀利的目光仿佛透过那对酒红色的眼睛，一直看进了他心底，“其实你只是不愿和路西法兵刃相向而已，你只是念及与阿撒兹勒他们的旧情而已。”
“不，你错了，虽然我是很看重私情的天使，但是在这种方面，轻重缓急我有数。只是，没有谁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同族死伤无数不是吗？”
“你擅长操纵言语，我说不过你。”
梅特塔隆笑了一笑，轻轻抓住他托着自己下巴的手，挪到一边而后放到他身侧：“你去忙吧，我想我的意思你已经很清楚了。”
“三对一，我会服从你们的意见。”乌利尔从转身离去，扬起的下摆从他面前飘过。
“真是讽刺啊，只剩下四位御前天使，尚且在职了呢。”梅特塔隆自言自语地叹道，“不过，他还在的时候，天界根本就是他一人说了算啊，根本轮不到我们在这里少数服从多数。”
他缓缓展开翅膀，金色的光芒在期间流淌，他回头细细打量这六扇美轮美奂的金翼，顺手捏下一根散着金光的羽毛：“无论是什么颜色的翅膀，一旦堕落就清一色的变成黑色了，真是可惜了那举世无双的圣光之翼啊。”
旋即他缓缓向上飞去，穿过了天山与生命，一直到达了雪渊，落在山底，他仰望着悬于雪渊之巅的冰晶，他突然很想看看冰晶第四照中会出现什么——随机映射出的未来景象。
然而，他很快眯起眼睛，因为他看见在冰晶前飞悬着一个身影，他有一头很美的白金色长波浪卷发。
梅特塔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震翅悄悄飞上去一拍他的肩膀：“嘿，美妞你都美到这里来了？”
加百列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在看到梅特塔隆的瞬间，眼中闪过了即为复杂的神色，那种眼神中融化了太多情绪：不解、惊惶、难以置信，甚至是绝顶的痛苦。
梅特塔隆吃了一惊，若是平时，加百利定然会怒吼回来：“你才是美妞呢，我是男的！”
然而现在，他瞪大了双目，嘴唇泛白，俨然一幅——见了撒旦的表情。
“加百列？”梅特塔隆试探性的唤了他一声。
加百列却像是突然受了刺激，扑上来按住他的肩膀，全身微微颤抖：“梅特塔隆，你……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了？”
“冰晶第四照呈现的未来影像，从不曾落空过吧！”
“好像是这样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了……乌利尔将惩戒之弓的箭镞，对准了你！”
“……为何？”
“因为……你的翅膀……是黑色的！”
“……”
“你不会背叛天界，不会背叛父神吧，告诉我，你不会！”
“……”
“梅特塔隆，答应我，不要成为第二个路西法！我们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了！”
“……呐，加百列，刚才你说了，未来影像，不曾落空过。”
“那就，那就由你来开先例啊！父神曾说过，未来，或许不能够改变，但或许也是能改变的！”
“父神说的话太玄妙，有时候我不是很能理解呢。”梅特塔隆淡淡的笑了一笑，伸手拍了加百列的肩膀，“不过你先别急，未来影像通常镜头很远，你确定那是我？堕天使的撒旦可不占少数啊，彼列和阿撒兹勒的身材体型都和我差不太多，一晃神指不定就看差了。”
“……也许吧，也许是我看错了。”加百列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过了片刻，他开口，声音很轻，但语气异常坚决，“梅特塔隆，无论如何，都想亲耳听你一句承诺，一句誓言。”
“其实，在你的潜意识里，一直在担心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吧，”梅特塔隆叹了一口气，“哎，这也难怪，毕竟当年，仅仅一念之差，我就险些也跟着路西法堕天了。”
加百列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着他，神情专注。
“好，我答应，我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加百列的神色终于放轻松了一些，缓缓松开了手，“对了，你来这儿是？”
“和你一样的原因啊。”
“你也想看看未来影像？”
“是咯，不过现在可不想了。”
加百列眨了眨水蓝色的眼睛，里面写满了问号。
“被你这么一说我哪还敢看啊，万一看到乌利尔毫不犹豫地把我给杀了，那还不得心里瓦凉瓦凉的。”
“……”
“呵呵，好啦开玩笑呢，既然来了，不照一照也太亏了不是？”
正在这时候，加百列收到了米迦勒的传讯，要他火速赶过去。虽然对米迦勒期期艾艾没具体说什么事情感到奇怪，加百列还是匆匆辞了梅特塔隆赶往七天飞去。
等加百利离了一定的距离，他才听见米迦勒压低声音道：“直接去圣殿，他竟然回来了，只是你一定要有心里准备。”
加百列的脸色霎时间白了一白。
梅特塔隆自然没听见米迦勒最后的话，见加百列已经远去，才缓缓飞到冰晶面前，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冰晶中的图像，停驻了许久许久才往旁边飞开，让镜中的影像消失。
梅特塔隆鲜有面无表情，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褪去了一切的玩世不恭，只留下看不透任何情绪的侧颜。
这第一照，照未来的自己。
第二照，照自己至亲的未来，里面什么都没有，所有御前天使直接受神造，并无所谓通常意义上的父母。
而这第三照的时候，梅特塔隆突然一个激灵，挥动羽翼，窜到了冰面前，双手按在镜面上，瞳孔收缩着，在眼眶中颤动。
许久，他才微微收敛了情绪，喃喃道：“他没死，拉斐尔，他没死！”
他曾多次来这里照过，然而之前那几次第三照，与自己纠葛之人的未来，其中出现的都是乌利尔的身影，然而这一次，在那冰晶中出现的，却是不成人样的拉斐尔。
身后传来翅膀拍击的声音，没有回头他就能辨别出来，那是乌利尔。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梅特塔隆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回头的时候又挂上了一脸笑容：“无事来看看而已，倒是你不是去巡视天使之狱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收到了米迦勒的通讯而已，赶上七天去远远看见你在这里发呆。”他瞥了一眼冰晶，眼光一闪。
梅特塔隆讪讪一笑：“似乎，让你看到了啊。”
“无事，他与你的纠葛远比我和你来的深。”
“有时候我总是苦恼，未来影像的时间，永远都是个谜。”
“是啊，远可以到几个纪元，近，却可以到眼皮底下。”乌利尔深深看了他一眼，便鼓动了翅膀，“我先走了。”
“等等，为什么你和加百列都受到了米迦勒的通讯，唯独我没有？”
“谁知道呢？你要是想知道，不如自己去看看。”
“也是，果然还是不请自来比较符合我的风格。”梅特塔隆随即展开了翅膀，跟着乌利尔往上飞去，因而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冰晶中的画面开始变化，那是最后一照呈现出的景象。
黑色天鹅绒铺就的床上，如黑瀑的厚重长发散乱地落在床面，隐隐盖住了虚幻着边缘，流动着炫光的通透发丝，六扇巨大的羽翼，三片圣光清冽，三片隳光渐染。
那六翼的主人脸上弥漫着愤怒——逼到了极点的愤怒。
他的嘴角有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种笑容，仿佛想要把被他压在下面的那人生吞活剥的笑容。
而被他牢牢桎梏的那人，他有一双汇聚了天地间最旖旎旭光的眼，一为冬日霜霖雪渊之巅的银，一为流转世间万物色彩无法言说的光。
有血，先是转瞬即逝的物质化以太，继而是妖娆的带着惨烈的殷红。
渐渐的，冰晶表面开始爬满了细小了裂纹，裂纹缓缓扩大，加粗，伴随着轻微的破碎声，直到轰然一声裂音，整个中空的冰晶体四分五裂，化为碎屑随着纵贯而下的飞瀑一落千丈。
自此以后，天界再无窥探未来的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