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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哈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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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诺抬头望向天空,该隐站立的地方。
    然而那里已经完全看不见那一匹苍狼的身影,幽冥之火的光华,爆发的愈发璀璨夺目,将一切湮没。
    鼓翼,飞翔,他毫不犹豫的向该隐应该所处的地方飞去。
    也许这就是宿命。他们父子,注定要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又或许,这一次以诺面对的,更本就已经不是该隐本人,而是一种不详的神秘力量。
    果不其然,当他一旦靠近该隐的时候,那火焰就会自动向他席卷而来,虽然没有章法,但是如此铺天盖地的阵势和面积,足以让以诺陷入苦战。
    然而他知道,他无需和这些火焰纠缠,他所要做的仅仅只是……只是……杀了该隐,杀了他的亲生父亲,因为命运让他在这个时刻,出现在他以诺的面前,在大量恶魔面前。
    以诺必须上演杀一个魔族的全过程,这是德古拉的命令。
    拉顿仰头凝望着以诺上下翻飞,杵着不动,不时晃晃尾巴。他的尾巴不和普通的大恶魔一样,被硬质的鳞甲所覆盖,而是铺盖着柔软的羽毛,但是在这羽毛之下,却是整条尾巴都藏着尖锐倒钩,尖端带着两倍于普通鬼蝠的钩刃,像一把能够自由弯曲和收放的锯齿,蕴蓄着无以伦比的杀伤力。
    正在他观看以诺和火焰的纠缠之时,一声微不可闻的咒骂声传入他的耳朵,他眯了眯眼睛,将视线投向了躺在地上奄奄待毙的哈拉伯。
    “原来你还没死透啊!”拉顿故作惊讶,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旁,悠闲地蹲下身子,俯视着血肉模糊的女子。
    “卑鄙……小人!”哈拉伯勉强睁开几乎被血液糊住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拉顿。
    “话可不能这么讲,女士。”拉顿一板一眼的说道,“从背后偷袭,是最具效力的捷径,这是我的习惯,怎么能说是卑鄙?”
    “拉顿,你为了得到他……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吗?”哈拉伯用仅剩的右肺叶艰难的呼吸着,努力睁着眼睛,哪怕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拉顿,告诉我,别西卜……他……他究竟……怎么样了?!”
    “怎么会?他可是我引以为傲的独生子,我又怎么会加害于他?”
    “除了你……除了你……谁,谁还有能力伤了他,谁还有能力,杀了他,还有谁!”哈拉伯的声音颤抖着,辨不出是愤怒还是疼痛。
    “你说我杀了他啊?”拉顿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天空,他看见以诺已经渐渐摸出了些门道,令箭已经出窍,离看准空当的最后一击已经不远了,“不过就从现在看来,是这么回事,我的确杀了他,因为我需要他的心脏。”
    “你……这个……咳……咳咳咳……疯子……咳咳……”哈拉伯剧烈的咳嗽起来,涌出的血液灌入她的肺中,让她连说话的力量也渐渐流逝了。
    “疯子啊,你还想说我丧心病狂,丧尽天良?”拉顿仿佛已经知道她将要说什么,“那还真是遗憾,我不喜欢明知故问的家伙,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从那日我看见他的一瞬间起,从他在我面前如此淡定从容的自斩六翼时起,我就已经疯了不是吗?你可要知道,我可是吞吃了别西卜堕天使母亲的心脏啊,为了得到更强大的魔力,为了让自己向着天使的领域,更靠近一步。”
    “……”哈拉伯不敢置信的瞪着拉顿,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偶尔喜欢犯泼的,曾经的魔后死之真相,竟是如此。
    拉顿伸展了一下翅膀,他的翅膀上铺着大量的羽毛,与他徐徐提起尾巴尾巴如出一辙,他的尾巴尖,对准了哈拉伯的脑袋。
    “只是,别西卜和她不一样。当她知道我想要杀她的时候,进行了激烈的抗争,但是别西卜没有。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听我的话,因为他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能够夺来给他。你和他青梅竹马又夫妻这么久,想必再怎么粗线条也该发现了,他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其实……”哈拉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眼角染上了一抹心安的笑容。
    “可惜啊,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装死的话,可不是还能捡一条命吗?但是现在,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永别了。”
    “噗嗤”一声,脑浆飞溅,哈拉伯的手瞬间抬起了一下,而后永远的跌落。
    拉顿起身,提起哈拉伯的尸体,来到了一团燃烧的幽冥火苗旁边,将她丢了进去。他站在一旁,淡然的看着哈拉伯的皮肉在幽冥之火中渐渐化为灰烬,苍白的骨骼渐渐显现,在灰烬的余烟中,仿佛弥漫着她最后一句尚未出口的话语:会回来的吧。他会回来的……吧……
    “别西卜的妻子,因为恨以诺入骨,与其战斗,却敌不过他,受到重创,奄奄待毙,又恰逢该隐与以诺的又一轮战斗中幽冥之火波及,尸骨全无。”拉顿用一丝接近嗟叹的声音赞道,“若是果真这样,那该是多么悲壮的死法啊。”
    “只是,那样可不行,你可是最重要最有权威的目击者加受害者,我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你消失呢?”拉顿的尾巴突然刺入火光之中,将那具尚未被焚毁的骨架拽了出来,随即他张口咬向自己的手腕,汩汩流出的鲜血沾满了他的手掌,黑色的雾气自掌间涌出。
    他将手掌置于那破碎的头颅之上,黑雾和着他的鲜血,一点点逼入了那具骨骼之内。恶魔的灵魂无法脱离躯壳,一旦机体死亡,就会自动蜷缩到骨骼当中,因此恶魔之骨才得以经久不败。
    黑雾渐渐从骨骼中溢出,似乎已经把内部填满,它们顺着骨骼的纹理蔓延,缠绕着,交杂着,一圈圈,一缕缕,越来越细密,越来越紧致,直到仿佛出现了骨骼肌的肌纤维,直到仿佛出现了流淌血液的管子,再紧接着,仿佛出现了包裹身体的皮肤,仿佛出现了被击碎的脑袋,直到最后,仿佛哈拉伯整个都再一次出现。
    不,这不是仿佛,而是真真切切的,这个大恶魔,再一次,出现在了拉顿眼前,虽然她的身上依然带着严重的伤口——翅膀被折毁了一只,腿被斩断了一条。
    远远没有刚才那般的致命和恐怖,这是一种可以让其踉踉跄跄跑匍匐前进的重创,一种被精心雕饰过的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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