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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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程逸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他的日记，才知道上高中的程逸为了减轻外婆负担课余去打工，莫名其妙就被揍了一顿又稀里糊涂打了一年黑拳。
    他还看见了程逸日记里自己来黑豹第一年那会儿，不让别人跑就让自己跑，只是想培养自己当队长，然而程逸记在本子上的语言里还透露着一丝谨慎，生怕沈凌舟生气不理他了。
    上面还有很多很多都是关于沈凌舟的。
    “这是他第一次送我东西，虽然就是些糖。说来尴尬，是他送的，我还真舍不得吃。”
    “他今天训练又偷懒了，还以为我没发现。想揍他，但是舍不得揍。”
    “以格斗的名义乱摸，这仇我记下了，给这傻小子带队怎么那么难啊……”
    “我很喜欢他，但希望他在训练的时候不要老盯着我的屁股看，路边的野狗都比他文雅。”
    日记翻到一半成了空白，想来是他还没有记录到，沈凌舟往前翻了一页，只看到了三个字。
    “我爱你。”
    沈凌舟把手按在那三个字上，似乎在感受程逸写下它时的心情和颤抖。
    ……。
    沈凌舟马上要退伍了，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别人都说退伍的日子很难熬，他却一点都不觉得，他反而觉得解脱了些。
    也许，刻意避开的才是真正在意的吧。
    箱子翻着翻着，掉出了一个印章，沈凌舟一怔，想起来了。
    刚当上队长的时候讲究的很，喜欢写写画画，尽管狗屁不是还自恋地给自己配了个章子，后来糙汉程逸看见了，问印的是啥，是不是合格猪肉，后来他就再也没把它拿出来用。
    沈凌舟叹了口气。
    这个大营，每个角落都散落着自己和他的回忆。
    他带走了程逸的一部分东西，领养富贵儿的申请也交上去了，走的那天恰好休息，他去战士们的宿舍看了一圈，队长突袭宿舍让三中队的小战士们都很紧张。
    沈凌舟巡视了一圈，拍醒唯一一个在床上睡的安稳的小战士：“哎哎哎，还睡呢？你考核合格了吗就睡？”
    “沈队。”小战士一惊，委委屈屈站起来：“就差一点，差点就合格了……”
    “记得压枪，你总是飘，跟个多动症儿童一样，多趴一会儿能要了你的命了？就差那点就合格了，多可惜。”沈凌舟回头，下巴一扬指着另一个：“还有你，腿上的伤记得每天去换药，别嫌麻烦，发炎了耽误训练。”
    三中队的战士们觉得很奇怪，但并没有察觉到他要退伍。后来沈凌舟走的时候，也没有等到退伍季和大家一起走，而是在那前几天就带着行李离开了承载着他十年青春的地方。等他走了，三中队的战士才反应过来。
    沈凌舟走前，在国旗下最后摆了一个狙击的姿势，手里的“枪”指着浴血的残阳。
    我狙击不到你。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黑豹，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
    沈凌舟想像程逸那样，也想要带着他的信念活下去，但他毕竟不是一个有勇气在废墟里建造出城堡的人。
    真正走的那次，关门声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