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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娃子摸着脑袋惊讶道:“我的老天,这么快就退潮了,该不会还有更大的潮水吧?”
眼前的崖壁,爬满老藤,隐约可以见到几纵深深的线条,顺着线条的上方,石壁炸开了一些虫状裂纹,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凹口的深处,贴着石壁,是一段向上的陡坡,斜着插入山体的内部,应该说,他们是暂时脱离了危险,四周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老藤,炸开的裂纹处,飞出许多受惊的蝙蝠,显然是受到了刺激,不然这些夜行者是不会飞出来的。
吴教授从后面跟了过来,看着惊恐的蝙蝠止住脚步,对身后的芳盈道:“狗娃子说的很对,这里只是暂时安全,刚刚退去的湖水很可能在酝酿更大的潮水,而且,你们看……”
吴教授指着陡坡上方的一处山壁道:“看清楚没有,这些石壁上有好几条长长的纵向裂纹,假如一直这么震下去,随时会被撕开,到时候,我们恐怕连退路都没有了,这里就是一个死地、绝地,看来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三人听了吴教授的话,全都沉默不语,山凹外的碎石仍在不断地翻滚下滑,卷起了一阵阵浓雾状的沙尘。
芳盈打断沉默,挤到杨根宝的身边,低声梗咽道:“宝宝哥……你有笔吗?我,我有纸,我想要交代一下……”
狗娃子狠狠瞪了芳盈一眼,虎起脸,拍掉身上的尘土。
“交代啥子,没得什么好交代的,老子十岁吃百家饭,抗日参军,就是死了嘛,也要死出个军人的样儿。”
狗娃子说完,又感觉差了点什么,遗憾道:“真想大鼻涕呀,他有个妹子,太漂亮了。”
芳盈放下手中的铅笔,塞进一个皮制的小包,气乎乎道:“不写就不写,这么多废话。”
狗娃子怔了怔,没想到芳盈生气了。
“我看,你就是怕死……”
“……什么……我怕死?”
“可不,就是怕死。”芳盈撅着嘴,一步不让。
狗娃子火冒三丈,撸撸袖子又放了下来,想要继续争辨,被一旁的吴教授打断下来。
“芳盈说的对,我们要作好最坏的打算,假如我们中间有一人能活着走出去,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政府。”
吴教授顿了顿,语气中略带伤感:“……或则是带给我们的亲人,不是很好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根宝,哐啷一声把手杖扔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三人。
“血湖……我的上帝,死神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非常有力,大家都听的出来,这次的态度迥然有别于前几次。顿时不约而同地朝湖面望去,果然,只见涛天的湖水,几乎变成了一只只红色的怪兽,在湖面上来回奔腾驰骋,夹杂着隐隐的轰鸣声,遮天盖地而来。
杨根宝虔诚地半跪在地上,合掌对着天空祷告。
“主啊,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末了必站在地上,我这皮肉灭绝之后,我必在肉体之外得见上帝……”
狗娃子惊讶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然跳起身来,拉住芳盈大声嚷嚷道:“芳姐姐,我……我要写遗书,我想给老乡,对了,给大鼻涕写遗书……”
芳盈哼了一声,看了看吴教授:“教授,这潮水一次比一次强烈了,我们真的只有等死,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外面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潮水的气息,快压得杨根宝喘不过气来,死神终于来探望他们了。
吴教授聚精会神地凝视着石壁上的裂缝,陷入了沉思,完全不理会即将到来的危险,仿佛那黑黝黝的裂缝中,隐藏着一条逃生的通道,大家都被吴教授出奇的冷静搞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三人被吴教授的目光吸引,纷纷看向石壁上的裂缝。
忽然,石壁上的裂缝晃动了一下,紧跟着,裂口处传来了一阵阵刺心地撕裂声,在“咔嚓、咔嚓!”的爆裂声中,裂缝突然开始扩大,瞬间撕开一个大大的裂口,赫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空洞。
四人惊得目瞪口呆,脚下站立不稳,纷纷摔倒在地。
“……都退后……快,快退。”杨根宝忽然喊了一声,拉着三人退到了安全距离。
过了一会,裂口终于稳定下了,芳盈从杨根宝的背后探出头来,眼睛瞪得老大,望着黑黝黝的裂口,吃惊之余,指着空洞兴奋道:“哈哈,宝宝哥,上帝……上帝起床了,他起床了……我们得救了。”
狗娃子扶起吴教授,狠狠地拍着杨根宝的肩膀激动道:“宝宝哥……赶紧走吧,上帝起床了,在洞里等着我们呢,再不走就晚了……”
杨根宝看着黑漆漆的洞穴,止住脚步,伸手扯住一节枯藤将杖萧一勾,插入了藤中,稍一使力,枯藤便“啪!”的一声被硬生生地拧折了。
这才跟上三人,点燃枯藤并高高地举过头顶,冲着狗娃子调侃道:“……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狗娃子看见晃动的火光,乐得屁颠颠的:“宝宝哥真的是顺溜嘴,是金口玉言。”
芳盈绷着脸道:“哎,你不是讨厌顺溜嘴吗……怎么,不想写遗书了?”
狗娃子脸庞一红,腼腆中带着羞涩:“我嘛……跟宝宝哥开个玩笑,宝宝哥都不当真,你搅和什么。”
杨根宝笑道:“狗娃子,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四人想不到这飞来峰的肚子里,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洞穴,芳盈走三人的前面,忽然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
“又怎么啦?”
“宝宝哥,那些猩猩都躲哪去了……”
芳盈指了指前方的洞穴道:“会不会?”
狗娃子拍了拍腰里的家伙,朝里面看了看:“怕什么,不就是几只猩猩吗……不过,这飞来峰太邪乎了,说不准,真有个什么邪乎东西住这个鬼洞洞里。”
几个热热闹闹地摸索着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少歇,养足精神,准备继续往前探路,看看能否找到出口。
杨根宝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用手杖不停地戳着洞壁,有的地方崩塌的非常严重,形成一堆堆的石丘,几乎快堵住了前进的路口。
狗娃子跟在身后道:“宝宝哥,奇怪的很哪,这个湖水怎么会变成红色的,像血一样,吓死人了。”
吴教授停住脚步,借着火光查看了一下脚底的土质,顺手抓起一把崩落的沙壤,放在手里反复碾磨,发现这些沙壤十分细腻,带着黏性,跟据经验认定道。
“这里岩石的表层,聚集了一层厚厚的铁质钙化沙,持续的地震引起了这些钙化沙的大量松动,又被地下水冲进了湖泊,就变成了我们看到的血湖。”
杨根宝放在手里捏了一下,果然如吴教授停所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