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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61章背水(8)(第1/2页)
“是你!?”
汴京!那支如同跗骨之蛆、搅得他后方天翻地覆的孤军!
粮道!那场如同毒蛇噬咬、让他痛彻心扉的精准劫掠!
扬州!那场以阿鲁补和数千铁浮屠性命为代价的惊天奇袭!
就是他!
就是这个看似文弱、眼神却深如寒潭的宋人!
金兀术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沉重的金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反手探向腰间,“锵啷”一声,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饱饮鲜血的弯刀已然出鞘!
刀光如匹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在昏暗的天光下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秦凡那依旧平静端坐的头颅,狠狠劈下!
“秦帅——!”
侍立在后、本就心神紧绷到极点的虞允文,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他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
就在那冰冷锋锐的刀锋距离秦凡白皙的脖颈仅有几厘米,甚至能感受到刀刃带起的劲风割断几缕发丝之时——
“嗤!”
刀势,戛然而止!
沉重的弯刀,带着千钧之力劈落的惯性,硬生生地悬停在了半空!刀尖,因力量的强行收束而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嗡鸣。
金兀术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鹰眸,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秦凡。
秦凡依旧端坐。
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柄悬在颈侧、随时能取他性命的弯刀。
他的呼吸,平稳得没有丝毫紊乱。他的眼神,依旧深如寒潭,不起半点波澜。
仿佛那致命的威胁,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微风。
这份在刀锋之下依旧从容不迫、视死如归的平静,比任何咆哮和反抗都更让金兀术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和……一丝被彻底轻视的暴怒!
“你!”金兀术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压抑着狂暴的杀意,从牙缝里挤出,“就不怕某杀了你?!”
这句话,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他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狂妄、如此不知死活的人!
直到这时,秦凡才缓缓抬起眼帘。
他的目光平静地迎上金兀术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洞悉的淡然。
他那只一直稳稳握着酒壶的手,终于动了。
不紧不慢。
清澈的酒液,如同一条细小的银链,从壶嘴倾泻而出,稳稳注入金兀术面前那只刚刚被他重重顿在桌上的空酒爵。
酒香再次弥漫,与浓烈的血腥气交织,形成令人心悸的诡异氛围。
酒满,七分。
秦凡放下酒壶,动作轻缓。
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得如同冰珠坠地,穿透了战场上的死寂,也穿透了金兀术的杀意:
“大元帅若是杀了在下,”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金兀术身后那片肃杀的铁浮屠军阵,又仿佛穿透了更远的虚空,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怕是……走不出这里。”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金兀术握着刀柄的手猛地一紧!刀锋再次发出危险的嗡鸣!
他身后的铁浮屠阵列也瞬间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兵刃摩擦声!
“狂妄!”
金兀术低吼,眼中杀机更盛,“就凭你这残城败卒?!某数千铁蹄,顷刻便能将尔等踏为齑粉!”
秦凡没有直接反驳金兀术的威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卷第61章背水(8)(第2/2页)
他只是微微侧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泗州城残破的城墙,望向更深远的南方,一笑。
“大元帅,身为三军主帅,你会将自己置于如此死地吗?”
你会将自己置于如此死地吗?
这句话,如同一面镜子,瞬间映照出金兀术自己内心深处那挥之不去的疑虑——这正是他面对洞开的泗州城门时,那片刻犹豫的根源!
也是他此刻刀悬秦凡颈侧,却未能斩下的真正原因!
秦凡这句话,不是威胁,不是诡辩,而是赤裸裸地揭开了金兀术作为统帅最核心的思维逻辑:计算风险,权衡得失,绝不轻易踏入无法掌控的绝境!
金兀术握着弯刀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
那冰冷的刀锋距离秦凡的脖颈依旧只有几厘米,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名为“理智”的天堑。
秦凡的眼神平静依旧,甚至带着一丝洞悉的悲悯,仿佛在看一个陷入自己逻辑陷阱的困兽。他轻轻晃动着杯中残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中折射着微光。
“某……”
金兀术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鸣。
他想怒吼,想反驳,想一刀劈了这个胆敢如此戏弄他的宋人!
但“置之死地”这四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套住了他的手腕。
他金兀术,大金国柱石,岂是莽夫?他深谙兵法,知晓“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的道理。
汴京孤军的袭扰、粮道的精准被劫、扬州阿鲁补的惨败……这些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无一不在提醒着他眼前这个宋将的可怕!
他行事,必有后手!
他敢如此托大,孤身坐在这里,岂会没有倚仗?
难道这泗州城内外的尸山血海之下,真的没有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难道……这本身就是另一个以自身为饵、诱他入城?
无数的念头在金兀术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每一个都指向一个可能的、致命的圈套。
秦凡不紧不慢,自顾自的地斟酒。
“大元帅,不妨坐下来谈谈。”
这是何等的蔑视!何等的有恃无恐!
“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哼从金兀术的鼻腔喷出。
他死死盯着秦凡那张平静得令人发指的脸,胸膛剧烈起伏着,如同拉动的风箱。
终于!
“锵——!”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那柄饱饮鲜血、凝聚着金兀术滔天怒火的弯刀,带着不甘的嗡鸣,猛地被他收回,狠狠插回腰间的刀鞘!
动作决绝,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狂暴。
他猛地一甩身后的披风,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重重地坐回了秦凡对面的位置!
沉重的金甲撞击在简陋的木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那张被面甲遮挡了大半的脸,只能看到一双鹰眸,此刻燃烧着屈辱、愤怒,却也不得不暂时收敛的复杂火焰,死死地、如同实质般钉在秦凡身上。
战场,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远处战马不安的响鼻声,以及虞允文压抑的咳嗽声,在血腥的空气中回荡。
秦凡仿佛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他提起酒壶,壶嘴微倾,清澈的酒液再次注入金兀术面前的酒杯。
这一次,酒液撞击杯壁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大元帅,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