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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冤孽“如清泉落玉,在我混沌的意识中荡开一圈涟漪。我努力想睁开眼,却发现身体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动弹不得。
白狐所化的女子俯身看我,雪发垂落,发梢扫过我的脸颊,带着清冷的幽香。她伸出纤纤玉指,在我的丹田处感受了一下,“小狸,这就是族人为你选定的男人?看起来,确实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说完这句话,她在我眉心轻轻一点——
“轰!“
一股清凉之气自眉心灌入,瞬间冲散了脑海中的迷雾。我猛地坐起,大口喘息,这才发现道观已毁,我们几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废墟中。远处七道血色光柱贯穿天地,将夜空染成暗红。
“醒了?“女子收回手指,眼尾微挑,“再晚半刻,你的魂魄就要被七煞阵抽走了。“
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每个字都像羽毛般轻挠耳膜。我慌忙环顾四周,陈玄风仍昏迷不醒,张守一正用符咒替他止血,苏青青和宋临川则护在赵明夫妇身前,警惕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阁下是......“我强忍眩晕站起来,突然发现她赤足离地三寸,根本未沾尘土。
女子轻笑,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青丘故人,受人之托来收拾烂摊子。“她忽然转头望向山脚,“那群烦人的蝼蚁又来了。“
果然,黑莲教的追兵已突破山腰。为首三人黑袍猎猎,脸上戴着青铜鬼面,手中各执一柄血色幡旗,所过之处草木枯焦。
“是引魂幡!“张守一脸色骤变,“他们要用生魂献祭......“
话音未落,女子已飘然而起。她素手轻扬,袖中飞出一道白绫,如银河倾泻,瞬间缠住最前面的黑袍人。那人还未来得及惨叫,便化作一具干尸,而白绫染血后竟显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狐仙娘娘饶命!“剩下两个黑袍人转身就逃,却见女子朱唇微启,吹出一缕粉雾。那雾如活物般追上二人,钻入七窍。他们立刻僵在原地,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接着竟互相撕咬起来,血肉横飞。
我看得毛骨悚然。这哪是仙家手段,分明是妖邪之术!
“觉得我残忍?“女子忽然出现在我面前,金瞳直视我的眼睛,“他们用童子血养幡时,可比这痛快多了。“她指尖划过我的咽喉,冰凉触感让我汗毛倒竖,“小道士,你师父没教过你,对恶人慈悲就是助纣为虐?“
苏青青突然拔剑指向她:“不管你是谁,我们现在需要合力破阵!“
女子眯起眼睛,九条狐尾无风自动:“小丫头,你的剑再往前半寸,我就把它熔成铁水。“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陈玄风突然咳嗽着醒来:“白...白姑娘?“
女子身形一滞,转身道:“陈玄风,你倒是长大了,想当年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陈玄风苦笑,嘴角又溢出血丝:“白姑娘,让你见笑了。“
“够了!“张守一突然插到两人中间,道袍无风自动,“白九娘,要叙旧等破阵之后!七煞阵已成,再不阻止,百里之内生灵涂炭!“
“阵眼在坎位水潭。“她屈指一弹,空中浮现出光柱分布图,“七处阵眼必须同时破坏,但你们......“她扫视我们,“算上这俩累赘也只有六人。“她指了指赵明夫妇。
宋临川突然站出来:“我去两处!“
白九娘嗤笑:“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御剑术?“她忽然看向我,金瞳深处闪过一丝异样,“除非......“
“除非什么?“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除非借你肉身一用。“她红唇轻启,“我分身乏术,但可以附在你身上。
“不行!“苏青青和张守一同时反对。
白九娘冷笑:“那就等着七煞阵抽干地脉,让黑莲教主化身成魔吧。“
陈玄风挣扎着站起:“余生,让她附身风险太大,狐仙附体轻则折寿,重则......“
“魂飞魄散。“白九娘接话,眼中却带着挑衅,“怎么,不敢?“
我望向血色苍穹。山下的村庄已传来哭喊声,黑雾正顺着光柱蔓延。一咬牙,我伸出手:“成交!“
白九娘随手打出两道原神附在赵明夫妇二人身上,然后就见赵明夫妇消失在了原地。
做完这一切,她突然贴近我,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冰凉的手指捧住我的脸,在我额头轻轻一吻——
“轰!“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天灵盖。我的视野瞬间分裂,一半仍是道观废墟,另一半却变成高空俯瞰。无数陌生记忆碎片在脑中炸开。
“集中精神!“白九娘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现在你是我的傀儡,别抵抗,否则你的魂魄会被撕碎。”
很快,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起来,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已冲下山坡。
“第一处阵眼在离位山洞。“她通过我的嘴说话,声音却混合着狐鸣,“里面有黑莲教长老镇守,你只管往前冲,我会解决他。“
山洞前守着十几个教众,见我冲来,纷纷举起兵刃。我的双手自动结印,掐出从未学过的复杂法诀——
“焚天!“
炽白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瞬间将前方十丈烧成焦土。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这还是人吗?不对,她本来就不是人。
我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小相公,别发呆了,继续往前走。”狐仙的声音温柔悦耳,把我拉回了现实。
“哦,好。”说着我又向前冲去。
冲进山洞的刹那,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从阴影中扑出,指甲暴涨三尺,直取我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腰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右手并指如刀,精准刺入老者咽喉。触感不像血肉,反而像捅破了一层牛皮。老者怪叫着后退,黑袍下露出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又是傀儡!
“烦人。“白九娘控制我的左手凌空画符,血光组成的咒文印在傀儡额头,“破!“
砰地一声,连带着山洞一同被她指尖发出的真气贯穿。
“小相公,第一处阵眼已经破了哦,那两个累赘可没有破阵的本事,我在他们身上施了法,他们只能暂时镇住阵眼,至于破阵,还得你亲自去。”
随后在山洞崩塌的轰鸣声中,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天而起。碎石如雨砸落,却在距离皮肤三寸处被无形屏障弹开。视野里,另一半属于白九娘的视角正急速掠过树梢——她已抵达坎位水潭,九条狐尾在血色月光下舒展如扇。
“专心!“脑海中响起她的呵斥。我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正悬浮在第二处阵眼上空。这是一座荒废的义庄,七具黑棺呈北斗状排列,棺缝里渗出粘稠黑血。
“阴煞养尸地...“我的喉咙里发出白九娘的声音,“小相公,你运气不错,能见识青丘的‘天狐净火‘。“
双手自动结印,指尖迸发出琉璃色的火焰。那火苗看似微弱,落地却轰然暴涨,七具黑棺瞬间被吞没。棺中传来骇人的嚎叫,有什么东西在火焰中疯狂撞击棺盖。
“砰!“
最中央的黑棺突然炸裂,一具身披青铜甲胄的僵尸破棺而出。它胸口嵌着块血玉,正是阵眼核心!
僵尸仰头嘶吼,义庄所有瓦片簌簌震颤。我的身体却比它更快——白九娘操控着我凌空踏步,每一步都踩出莲花状的光晕,转瞬已逼近僵尸面门。
“别看它的眼睛!“她突然在我脑中警告。
已经晚了。僵尸凹陷的眼窝里骤然亮起绿光,我的视线像被铁钩勾住,整个人僵在半空。无数扭曲的画面强行灌入脑海:血池沸腾的祭坛、被剥皮的活人、还有...白九娘被铁链锁在冰柱上的场景?
“破!“
眉心突然刺痛,白九娘的金瞳虚影在我识海中睁开。僵尸的幻术如玻璃破碎,回过神时,我的右手已贯穿它胸口的血玉。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锐,正贪婪吸收着玉中血气。
“呃啊——“僵尸疯狂抓挠我的手臂,青铜指甲刮得骨肉模糊,却感受不到疼痛。随着“喀嚓“脆响,血玉粉碎,僵尸化作腥臭的脓水。
“第二处搞定。“白九娘的声音依旧悦耳。
“小相公,接下来,我们要去第三处阵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