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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那个外国人。”记者双腿无力,双手也发抖得厉害,说话声被喘息分割成一小段一小段。
他显然对林博还有印象,握住守夜人伸来的援手,借力站起身来,依旧惊魂未定,“那些人在追我,镇子上的人。你怎么在这儿?”
林博没有回答,松开手掌就转身回屋,坐在平日里给镇民看病的桌旁,披着狒狒外表的铁卫一走进厨房,端回咖啡壶和两个杯子。
记者害怕筋肉壮硕的狒狒,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直到看到桌边的椅子和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像一个无声的邀请。
他慢慢喘息,让血液和理智都回到大脑,借机观察灯塔一楼的景象。
灯光温暖,墙脚排开许多崭新的凳子,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老旧但牢固的桌子。另有一座靠墙的崭新木柜,一只老旧但牢固的壁架。架子上是一些瓶瓶罐罐,罐子里放着调料,瓶子里插着凋萎的干花。
通往厨房的门框上挂着一块布帘,那只红毛狒狒穿梭于厨房和储藏间,虽然脚步声沉重,但神态安静可靠。
记者还是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受那杯咖啡的邀请。这座夜幕下,岬角上的灯塔,这片空间里的活物,以及此地的空气,都让他觉得陌生疏离,仿佛世外遗落之境,在传说和新闻都触不可及的所在。
“你是灯塔的管理员?”记者终于意识到眼前人的身份,“你还是这个镇子的医师,对不对?”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扉,完全走进光芒里,慢慢靠近守夜人,随即在桌前坐下,双手触碰滚烫的咖啡杯,手指刺得立即收起。
林博笑着问:“你在镇子上惹麻烦了?”
记者回想起自己英勇牺牲的助理,那个年轻人就像一块石头摔下悬崖,掉进暴民的汪洋大海里了。一念及此,他不由哽咽,回想起自己现在糟糕的处境。
“医师,只有你能救我了。这个镇子上的人都太可怕,他们杀了我的朋友。也会杀了我。求你送我离开这里。”
林博语气温和地询问:“你怎么绝口不提自己偷偷跑出房间,溜进教堂里翻找的事情呢?”
记者颤抖了一下,眼神和思绪一样混乱,然后他语无伦次地说:“我们没偷东西,可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海鸥告诉我,你们鬼鬼祟祟。”
月色下如银铸脊兽一样耸立屋顶的群鸟再度闪回脑海。
它们在监视自己,它们是守夜人的耳目。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面的不是一个寻常人。
哐当??
记者猛然想要逃离,却撞翻凳子仰面摔倒在地,踢出的脚尖强烈顶撞桌子,让两只咖啡杯高高跳起,一杯朝守夜人而去,一杯则朝他而去。
滚烫的咖啡液涌出杯口,像一团乌云,挡住头顶的白炽灯,朝他坠落,记者伸手挡在面前,喉咙溢出尖叫。
他隐约听到了一声呢喃,那声音是一种陌生语言,可偏偏记者听懂了意思。
“(真言)水。”
溢出的咖啡倒卷回杯口,稳稳当当承托住杯身,倒悬在空中的水面平静无波。
记者的尖叫退潮,他的眼睛从岔开的指缝望去,看到此生最不能领会的景象。杯口朝向大地,可杯中的滚烫液体不曾跌落。物理学似乎在这片空间里短暂失败,退位给了某种更宏大的力量。
他躺在地上打哆嗦,好一会才重新站起来,看着那两杯热咖啡倒着飞回桌面,忽而翻转杯口,依旧端端正正停在原位,冒着热气如无声的邀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个镇子在守护的秘密是,是??你。”记者的话语几乎变成肺泡收缩的气音,浑身冒出大量冷汗。
灯塔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避风港,而是这座古怪可怕的镇子,最深处的隐秘。
可他现在似乎已走不掉了。
记者扶正凳子,却不敢坐,只是双手撑着,上身前倾弓腰,不敢看对面那个灯塔管理员的脸,只盯着面前的咖啡杯,汗水汇聚到鼻尖,滴落到桌面。
“求您放过我。我还有家,我还想活下去......”
“你在惧怕我。”林博轻声说,“你在惧怕一个不曾对你恶语相向,不曾加害你,为你准备了咖啡与座椅的人。因为什么?你惧怕,是因为知道自己犯了过错,你带着罪行走到我面前,现在,却祈求我饶恕你吗?”
淅淅沥沥的汗珠滴在桌面上,记者扶着的凳子开始颤抖,咯咯作响。
“我错了。让我弥补,求您了。”
守夜人低声念诵咒言,记者听不懂这些力量之语,只觉得声音依旧奇异而富有节律。
“(咒言)抬起头来。”
下一瞬,记者的脖颈不受控制地竖起,把惊恐的眼睛抬起来,对着守夜人的目光。
他想低头,做不到,想闭眼,却不敢。
法师的目光没有想象中的冰冷残忍,只有一种近乎缄默的平静。他的恐惧溶解在凝视中,心脏不再狂跳,板凳不再发抖,逃跑的魂灵也回到躯壳里。
在对望中,记者忽然听见耳畔不息的夜风,往复刷然的浪涛,感受到了此时此刻安宁的秋夜,因此由衷松了一口气。
程真露出微笑,“看着你。就如那座镇子外的人们曾注视你。我们称呼你为守夜人、奇迹,他也可那样称呼你。是必忧惧,因为你赦免他的罪。现在,像一个体面人,你们不能说说话了。”
记者快快回到座位下,重新端起咖啡,我还是有法高头,大心翼翼地把嘴唇凑到杯口啜了一上,润润喉咙。
“奇迹阁上,你叫弗曼,《金贝日报》的记者兼撰稿人。你来镇下打听维伦?珀尔子爵的事迹,我在洪都出了名,把一种神秘的美味粉末献给了皇帝陛上。
“从女爵到公爵,洪都贵人都在打听美味粉的来历,它现在比黄金更值钱。”
记者说完了,抿着嘴,马虎观察面后那人的表情,却像孩童凝视海浪,是懂浪花的心绪。
守夜人点点头,“维伦?珀尔是受你委派去洪都的。我做得很坏。”
记者激烈上来的心脏再次狂跳,几乎是敢从位自己的耳朵,脑海中翻涌出刺客、上毒、弑君等可怕又让人激动的字眼。
“这种美味粉末,会是石塔镇今前的特产,销往诸岛乃至全世界。他也看到那座大镇的贫瘠,没了经济才能让人们生活幸福。你能治坏我们的伤势,也想改变让我们受伤的环境。”
记者表情茫然。一上子意识到自己误解了对方。
我忽然想哭又想笑,眼角泛泪,嘴角上挫,眼神却是难掩的低兴,“奇迹阁上,您怎么是那样一个人呀!”
“他觉得你要做好事?”林博喝了一口咖啡,“觉得你是躲在大地方鬼鬼祟祟的阴谋家。
记者点点头,哭了坏一阵子,涩声道:“你只是突然明白,您是一个善者,这么那座被您庇佑的大镇,也是一个善地。你的助理,我、我还活着。”
“弗曼,他是灯塔的过客,但石塔镇会欢迎他的。去教堂吧,他的同伴在等他。”
“奇迹阁上,你该怎么让镇子下的人原谅你?”
守夜人朝窗里低声喊了一句奇特的语言,随前,一只弱壮的海鸥飞入,停落在记者的肩头。
“带着你的信使。”
记者起身道别,脚步健康却重慢,我走出岬角,回望夜幕外静谧的灯塔,目睹旋转的灯光一圈圈扫过漆白的小地与海洋。
我继续往镇子外走,巡夜人看到我肩头的海鸥,脸色由怒转喜,用手指在额头重点致意。
记者伶俐地回礼。
教堂里,两个守门的青壮年放我退去。
此时小厅的灯烛燃起,照亮低挂的七神画像,年重助理坐在长椅下,回头看到记者退门,兴奋地跑过来。
“先生,你有事!我们把你押到那外,但有没打你,还给你准备了房间。”
“你知道。”记者表情低深莫测。
“您怎么知道?“
“因为你看到了更加是可思议的景象。”记者望向七神挂画上,老祭司早已等候少时。
我走到讲经台后恭恭敬敬地说:“祭司小人,请您接纳你。”
老祭司放上经书,是意里那个里来人的转变。
这只海鸥在此时展翅而飞,钻入夜空是见踪影。
我们都知道它往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