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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滴落在手指上,陆勍川下意识把烟蒂弹出去,然后又点着一支。
十年前,他在他父亲的病床前,在简兮爸爸的灵牌下,说了一个好,这个好字,就像一个烙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就像是他欠下的一笔巨债,他知道他躲不掉,而如今债主收债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或许,近在咫尺。
他从未在莫南荀面前说过一个爱字,他觉得他不配。
因为当年,他说过了那个好,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
他都觉得他没有资格爱她。
可是他又舍不得放开她。
就像戒毒,试过无数的办法,但还是戒不掉。
很多个黑夜,他就那么坐着,在黑暗里,坐着,直视着自己。
他觉得他拥有一个邪恶的灵魂,自私自利、冷血无情、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他觉得他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可是却又懦弱无能,不舍得离去。
所有人都觉得他很深沉睿智。
其实,他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黑暗里而已,时间长了,他便也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陆勍川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他觉得他的“毒瘾”又犯了。
他又开始窸窸窣窣拿出手机,给莫南荀打电话。
他已经一天没有联系上她了,禁不住开始心里发慌。
电话又没打通,他只能打给戚薇。
戚薇在电话里支支吾吾,“我姐走的急,忘记告诉你,她出差了。”
“去哪儿了,知道吗?”
戚薇回头看了一眼,违着良心说道,“呜,走的急啊,也没跟我说,不过,我估计她忙完,会给你发信息的。”
戚薇挂了电话,便追到阳台上。
莫南荀正在侍弄着小金鱼和小南瓜。
“姐,到底怎么了?你们这故事反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昨天还蜜里调油呢,怎么一个晚上的功夫,你就把蜜罐子踢翻了啊。”戚薇扑闪着大眼睛,觉得自己简直是遇到了世纪难题。
见莫南荀还是没有反应,戚薇便开始去抢莫南荀的手机,“姐,你是不是又把他拉黑了啊?你总说我幼稚,我觉得你才幼稚,现在连初中生谈恋爱,都不怎么玩你这套了,还动不动就拉黑,有什么不能说明白的啊,长嘴干嘛的啊。”
莫南荀又把手机抢回来,“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
“怎么就没我什么事啊,你不接电话,他就打给我,我这么诚实的一个人,你忍心让我天天撒谎吗?”
其实她挺忍心撒谎的,她不忍心的是,陆勍川昨天刚刚答应送她礼物的事,还没有及时兑现呢。
前一段时间,她姐和李里仁摊牌,差一点就断送了她的事业,她这次如果和陆勍川闹翻,那岂不是把她的财路也断了?
“快快快,你把他再拉回来,不然你可别怪我说漏了嘴,我怕我一不小心,就告诉他,你根本就没有出差,你就在家里呆着呢。再说了你这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你不理他,他就不会找过来吗?”
莫南荀不愿再听戚薇聒噪,主要是她心里烦乱的狠。
莫南荀起身回了卧室。
她想他是不会过来找她的,她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而今,这枚棋子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他现在这样,无非是装装样子而已。
或许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把她忘了。
她希望他把她忘了,那样的话,她的心就会从此安宁下去。
不会再像现在这般,一会儿七上八下,一会儿又混沌迷惘。
想了一会儿,莫南荀还是把他的号码拉了回来。
然后发了一个短信过去,不等他回,就立马关了机。
她想,她如此妥协,不是留恋他,仅仅是担心他会贸然跑过来。
她太了解自己了,只要他一出现,她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痛。
所以,她还不能一下子把事情做绝,她要冷处理。
她要等他失去了耐性,她要让他觉得一切了然无味。
她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放弃!
第二天傍晚,天空又下起了小雪。
陆勍川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黎远的电话。
他把老许酒肆的位置发给了黎远,然后也调头往老许酒肆赶。
黎远停好车,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红漆大门和围墙上烈烈的旌旗。
对老许酒肆这个地儿,忽然心生喜欢。
陆勍川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正站起红漆大门下等他。
黎远几步上了台阶,“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老许之前叫过他几次,他几次都忙,便推了,今日一看,便觉得有些后悔。
“找我有事?”陆勍川问道。
两人一前一后,跨过高高的门槛,往院子里走,“ty和光彩合作的那个音乐盛典,日子都定了,你们一点也不急?”
陆勍川料到黎远找自己会是为这事儿,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对于黎远来说,除了ty,其他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他不会轻易过问。
“要不红桦再投点钱进来,我们也跟风做个什么劲爆流行音乐典礼?”陆勍川笑着问道。
黎远呵呵了一声,“absolutelyssible(绝对不可能)!”
说完,黎远又抬眼往院子里的那个亭子瞄了瞄,“还真不错,是个青梅煮酒,烹雪煎茗的好地方!”
说完,便往亭子处走。
这文绉绉的词,竟然会从黎远的口中出来,陆勍川听得诧异。
黎远是祖父辈就移民到了美国,他也从小在美国出生长大,“我爷爷从小就逼着我看中华古籍,不好好看会被打。”他从小调皮,屁股没少被爷爷打过。
陆勍川点了点头,竟有些羡慕,他从小到大,也没见过爷爷。他父亲一个人搬到了澍县,据说是和家里人脱离了关系,所以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他父亲那边的亲戚。
老许酒肆里茶酒都有,估计也有青梅,但是这北京的天儿实在太冷,根本没办法在这亭子里煮酒煎茗,于是,两个长身玉立的大男人便只能一人掏出一支烟,开始倚着栏杆喷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