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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秋鹤群便是半睡半醒,张老郎中上前端详一阵,然后扒开眼皮,扳开嘴巴,甚至脱去衣服,从头到脚都一一仔细检查过。最后,张老郎中这才眯着眼,开始把脉了。
这一把脉,竟然足足用了一柱香的时间,而且,张老郎中那花白的眉毛,越拧越紧,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重新给秋鹤群穿戴整齐,盖好被子,张老郎中走下马车时,步履竟然有些蹒跚,身上也有了汗意。傅强见得这般膜样,也不禁心头格登了一下,几人默然无语,走到了一旁。
张老郎中看着傅强,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大公子,秋先生的确有问题,但我医术有限,没能瞧出具体在哪儿,是什么病症。真是惭愧啊!只能等待二公子亲自来诊视了,我已束手无策。“
“哦?!”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听得张老郎中如此肯定的话语,傅强还是十分诧异和失望。按理说,就算秋鹤群的身子虚弱到了极点,经过半个多月的调理,云生丸和云生汤共同作用,绝对会有非常好的效果,再加上张老郎中给他诊视,和精心诊治,让秋鹤群尽快恢复起来。但现在张老郎中已经做出了肯定的结论,傅强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半晌,都没有言语。杜宇外出采药,不在七重山上,到哪儿去寻找啊?
见得傅强如此神情,张老郎中迟疑了一下,还是沉声道:“大公子,我瞧不出不出秋先生的病症,开不出药方。但是,我可以肯定,秋先生的阳气正在逐步减弱,恐怕不出十日,阳气彻底消失殆尽!“
“什么?你说什么?!”傅强浑身一震,死死地盯着张老郎中,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老郎中重重地点点头,伸出双手,不无遗憾和惋惜地说道:“十天之内,我可以断定,秋先生没事。倘若过了十日,仍得不到二公子救治,那恐怕——”
张老郎中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都静下来了。
傅强的心揪了一下,瞧瞧那辆马车,又瞧瞧眼前身边的人,眼中忽然湿润起来。
大伙儿如何不懂,大公子在困苦之中,曾得到秋先生的大力帮助,可以说是救命恩人。这会儿,突然得知秋先生染了不治之症,怕是只有十日的生命了,大公子心里如何不悲伤?可是,去哪儿找二公子来救命?
众人一时没了主意,你望着我,我望着他,心都凉到了极点。小叶子柳眉一扬,疑惑道:“怎么,就没有别的郎中了?好像潭州城里有几位,医术很高啊。就是汉口也有的。再不济,请莲花庵的怡心师太,过来瞧瞧也行啊。”
小叶子的话,就像石子扔在水里一样,激起了许多水花,大家的心情又振作起来。怡心师太的确医术高明,在江湖上享有极高的盛誉,只是她在庵中吗?就算在,用飞鸽传书,请她过来,十日之内绝对赶不过来!
至于潭州或汉口的其他郎中,大家也相信,一定有医术高明的人,毕竟,一山比一山高,能人背后有能人。只是,能否及时找到这样的郎中,对方是否愿意出手,都在两说之间,都不太靠谱。<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且不管他人的医术,如何高超精湛,是否靠谱,至少,在二公子手里,到目前为止,还未出现救治不了的病例,是最值得大家信赖和期待的人。只要二公子及时给予救治,相信秋先生,必定能够安然度过眼前的劫难。只是茫茫大山河川,哪里有二公子的身影呢?
见得大家这般彷徨无计,小叶子的柳眉再次一挑,嘴唇抖动了几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一旁的傅红也很着急,她年岁比较小,仅仅比傅明大几岁,而且加入这个温磬的大家庭的时间较短,很想出一份力,却又使不上劲,急得她俏脸绯红一片,脑瓜子极速运转着。忽然眼前一亮,傅红脱口而出:“我知道二公子在哪里。”
“什么?你说什么?”
大伙儿猛然一震,死死地盯着傅红,齐声惊问道。傅强更是一闪身,握住了傅红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连声追问:“快说,快说,你告诉我,你们二公子在哪里?”
傅红刚一说话,立刻就后悔了。并非别的原因,只是这其中有些尴尬。原本,傅红不姓傅,她是伍姨的小姑子,为傅强所救之后,两姑嫂这才追随过来,融入到这个奇特的大家庭。正因为是小姑子,她应该叫嫂子,但大伙儿都尊称为伍姨,连大公子、二公子都不例外,总不能她傅红也厚着脸皮,硬生生地长大伙儿一个辈份吧。
一时之间,傅红急得额头直冒汗,手脚发凉。好在她脑瓜子灵活,眼睛稍稍一转,立刻有了主意,当下便冷静下来,笑道:“两个月以前,我还在七重山照顾二公子。有一回吃饭的时候,我,唔,伍姨无意间说了句话,菊花煎饼很好吃。当时,二公子只是愣愣神,并没有说话。我想,二公子重情重义,心也细,一定会记在心里的。再过三天便是九九重阳节,二公子一定会采摘许多菊花、茱萸,就算他自己回不了七重山,也一定会托人送回去的,到时候,我们不就知道二公子的下落了吗?”
傅红不缓不急的一番温言软语,让大伙儿眼前一亮。虽然仍不清楚二公子具体在哪儿,但至少有了些眉目。傅强扫过众人,目光落在了张老郎中身上,意思是你知道哪儿的菊花、茱萸最好?
张老郎中却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其他人也愣住了,场面又冷却下来,如果不清楚这点,傅红的话等于白说了。
汪大万从马车旁快步走过来,抱腕施礼,沉声道:“大公子,属下有一个建议,不知妥当否?前方百里之外,便是武当山,肯定有不少好药材。山上长眉道长跟大公子关系极好,二公子若是到了他们那里,多半会有消息传出。不如我们弃陆路,改走水路,雇一艘大船,沿长江至洞庭湖,再到潭州,仅需三日。一来节省时间,二来免去车马劳顿。我们到了潭州,再作打算,也可以沿途发出协助信息,请各地的朋友们帮忙,寻找二公子的踪迹。”
汪大万的话一出口,大家都觉得好,傅强还未说话,吴江寒先开口了。
“我看走水路的确好,省时省事又省力,是个好的建议。只是,二公子不会去人多的地方,更不愿打扰他人,我们最好不要兴师动众。可以悄悄打听,哪儿有菊花、茱萸,再派人去寻找。”
傅强点点头,沉声道:“好,兵分两路,崔奇领人去雇船,购置所需之物;汪大万带领十人,去打探情况。都尽量低调,隐蔽,其他人都做好准备。事情紧急,我们这次就不去拜访长眉道长了。”
众人齐齐领命,各自忙去了。
黄土岭的一座小山峰,半山腰处有一块大草坪,二十多个劲装人围拢在一起,正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中间的一个人。
黄土岭金刚门黄掌门,虽然已年过花甲,但背不驼,眼不花,赤裸的上身不见一丝赘肉,也不见丝毫衰老的迹象,反倒是红光满面,体格健硕,身材魁梧,花白的胡须飘散在胸前,整个相貌十分威武。身前三尺有一条长凳,上面放了五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瞧这情形,黄掌门是想以金刚掌,拍碎石头,而长凳丝毫不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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