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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领着斗南,从一条小道抄到镇上,穿过热闹的石板街道,踩着石桥到了小河北岸,又经过了一些房子和田地后,来到了一座圈着庭院的木屋前。
“这里住着临风镇的镇长,名叫方槊,他曾经是我的心腹手下,是值得信赖的人。”老许回头看着斗南,“他应该能查明你的身份。”虽然老许这么说着,但是斗南很明白,这个镇长不可能查明他的身份,因为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但这个世界的户籍机制似乎很严格,现在斗南满脑子想着怎么把这两人糊弄过去,然后给自己一个合适的身份安定下来,之后再研究怎么回去。
敲着庭院的木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应门声:“来了来了。”开门的是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看上去三十来岁,身材有些许发福。“方夫人,好久不见,方镇长他在家吗?”老许显然认识眼前的女人。“许大哥呀,真是稀客,快快快,进来坐,老方就在里边儿呢。”女人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鼻子眼睛眉毛都挤到一起,连忙把大门全打开,让老许二人往里走。“这是您收的徒弟吗,真是高大威猛、好生俊俏呀。”女人掩着嘴,眉毛笑得弯弯的,目光不停地在斗南身上扫视。
“好了!翠翠,许大哥来了还不快去泡茶烧饭。”木屋门口走出来一个留着山羊胡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喝退他不讲礼数的妻子,他就是老许要找的方槊,女人白了他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进了房子里。方槊双手抱拳,向老许作了个揖,这时斗南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也是有作揖的,因为之前那群银甲军见老许时,并没有作揖。“方某和许大哥真是许久不见,快往里坐,我们兄弟俩叙叙旧。”
和这位方镇长的家相比,许斛的房子就显得相对简陋了,这里全是上好的红木精雕家具,茶壶酒杯也是漂亮的青花瓷,酒壶更是用了纹着猛虎的银酒壶。酒过三巡,三人已经面色微红,方槊听罢斗南的来历,沉默不语,端着酒杯,却也不喝,像在沉思着什么。老许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把身上揣着的一小袋钱拍在桌上,对着斗南说:“我忘了买米,方才喝了酒,回去怕是会误了事,这样,你现在帮我去河对岸集市买二十斤米,顺便到处逛逛,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斗南明白,他们有些话得私底下商量了,不过老许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吧,他趁着酒劲,拿着桌上的钱就告辞了。
方槊站起身来,透过木窗看着斗南远去的身影,于是他回过身来,也不喝酒了,很严肃地坐下:“郡里调来的银甲军想必大哥已经见过了,您知道他们在执行什么任务吗?”许斛也放下了酒杯:“想必又是那屠婴的指令。”“没错,天子下令,搜捕临风镇及其附近方圆百里的
近三日的新生婴儿,波及五个镇,数十个村子。”
许斛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听见方槊证实他的猜想,心里也还是凉了一大截。之所以他能猜到,是因为他曾经也执行过这样的任务,那是二十多年前,许斛和方槊刚加入银甲军不久,上级突然下令在一日内搜捕一个郡内所有三日内的新生婴儿,许斛和方槊所在的五人队虽然不知道任务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干劲十足,一天不仅清查了自己划分的区域,还帮其他队伍分担压力,搜捕了十一名婴儿,斩杀了六名抗命不遵的父母。可是当天晚上,来监工的统领却让这件事成为他们心里永远的梦魇,在十郡总领的命令下,所有被抓获的婴儿均被杀害,集中掩埋在事先准备的大坑里。那晚,摇曳的火光、婴儿震天的哭声、沾血的刀光,让这两个刚入行的小子做了几个月的噩梦。
老许经过后续的升官加爵,不断地靠近高层,才知道,之所以天子要屠戮婴儿,是因为天师的“望气”,发现了世界上有其他的真龙之气诞生,如果这样的人不除,必然会威胁到现在皇室的统治,他们之所以在高耸的峡谷修建皇宫,之所以在世界各地都安插只隶属于中央的银甲军,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独裁。
许斛轻叹了一声,这世界背后的大手太强大了,他们根本无法反抗。
“虽说现在他们在搜捕那些婴儿,但是我觉得,他们在找的,其实不是那些婴儿,而是你带来的那个叫斗南的男人。”方槊压低了声音。听到这里,许斛的瞳孔猛的一缩:“从何说起?”方槊环顾四周,确定了他那烦人的妻子不会来碍事,于是他把许斛拉到一旁,从柜中取出一个雕花木盒,打开了它:“大约一个月前,西山上白杨观里的王道长来镇上挂旗算命,当晚他来到我家,一言不发留下这样一张羊皮卷就离开了,第二天就死在镇东头的槐树下。”
许斛展开那张破旧的羊皮卷,里面的字很模糊,勉强能看清:真龙天子引来雷暴,自临风山顶降世,初生即成人,首战即大捷。羊皮卷中间还卷着一块暗沉的红宝石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