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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时分,天空已然澄澈如洗,但并非是十分月白,而是像明月裹了层轻纱那样淡泊。
山峰危峦间弥漫着骇人的寒雾,整个半山腰同在云端之中,树林里四处飘荡着氤氲雾霭与清辉。膳食房里的炊烟冉冉直升,被胖老撵出来的刘明涛走在密匝匝的树下阴径,向着柴火房而去。
“胖老的火气也太大了,我一个外门弟子竟然像条狗似的来回跑,好不容易晋级外门,却累得连个杂役都不如。”
“自从调到膳食房里,什么功法也没学会,竟做些没用的东西。有什么意思?这老胖子,以为自己资历老就不把外门弟子当人看,真不是个东西!”
刘明涛越想越气,在当杂役弟子的时候受了多少气?好不容易晋升外门,居然还这么憋屈!
走在阴暗的小石子路上,随脚就踢飞几个碎石子泄气。
走到树荫开明的地方,就看到两个衣衫褴褛的杂役,一个在倒水,另一个懒洋洋地坐在石头上歇息,看见这里,刘明涛心里的一团火彻底激发了起来。
凭什么我一个外门弟子累得跟狗一样,而杂役却在这里偷懒?
刘明涛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大声斥责道:“好啊!你个杂役弟子,我们膳食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而你竟然敢在这里偷懒!!”
声音颤得枝叶窸窣乱响,忽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了张鲁一,而沈不青放眼打量,竟感到一丝熟悉。
张鲁一看见那人的衣服,是显著的天蓝白,便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到沈不青旁边,急忙解释道:“师兄!师兄!我们是担水的杂役,他没有偷懒,井水是方才从山下担上来的。”
看到手忙脚乱的张鲁一,沈不青眉头忽皱,本想教训那人一顿,但转念一想,决定造一出好戏。
刘明涛本想指责那偷懒的家伙,没想到张鲁一竟上来凑热闹,就顾不得,一起都臭骂一顿:“好啊!你们这些杂役,吃华山的,住华山的,连担水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还狡辩?”
“你们这些个杂役,若是华山收留你们,你们现在都一群泥腿子!净吃东西,不做事,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一群垃圾蛀虫!”
“我若是当上掌门,就把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统统赶出华山!”
一连串的质问和辱骂将张鲁一震得连气都不敢喘,唯唯诺诺的低头站在那儿,跟罚站似的。
沈不青瞅火冒三丈的刘明涛,便装出一发癔症的模样,倏地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故意大喝道:“哈!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张师兄这样讲话,你难道不知道我张师兄是张槐的弟弟吗?”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打赢我张师兄不成?就你这样的两脚鸡,我张师兄都能一个打三个?你行吗?”
张鲁一闻言,抬头震惊地看了沈不青一眼,内心疑惑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我又什么时候能打赢三个外门师兄?”
沈不青却没有在乎张师兄的感受,而是躲在张鲁一身后,指着他,继续供火道:“啊……你是被那些外面弟子打哭了,才想来挑衅我张师兄的吧?看我张师兄也把你打哭!”
刘明涛闻言这些话,又看了看沈不青那藐视的眼神,顿时火冒三丈,神色扭曲。
“你们怎么敢!好!我外门弟子刘明涛,今日就替外门长老们好好管教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杂役,今天不把你们打得鼻青脸肿,三天下不了地,那我刘明涛就不姓刘!”
“动手吧!”
没等他接受,刘明涛马上就旋即起身,挪步蓄力,瞧见张鲁一毫无认真颜色,便猛然一跃,举拳便向他砸去,拳势恍如惊涛之势。
天色即将照显曙光,忽来的寒风刮得树叶簌簌乱颤。
张鲁一见那拳头即将落在脸上,立马稳扎马步,下盘固如磐石,举其双臂挡在胸前,而罪魁祸首的沈不青早就溜得远远的。
“砰——”
那拳头仿佛砸在墙壁上一般,只发出沉闷的一声。
刘明涛略微皱眉,见到张鲁一挡下拳头,旋即又后撤半步,抬脚侧踢向他的腰身。张鲁一余光瞥见腿势已来,但为时已晚,只靠得屏息凝神硬抗住了一计右抬腿。
“哼!”
张鲁一的腰身瞬间传来一阵微痛,但硬是咬紧牙关,左臂往下反腕,扣住刘明涛的右腿,腰间霎时发力,手臂再发力想将刘明涛往后抛去。
刘明涛神色骤变,不曾料想,他竟然硬抗住了一腿。见自己右腿被扣,本想右掌撑地,再发一次上旋左踢。
只见张鲁一倏然大喊:“啊——师兄,得罪了!”
他的腿腰臂一齐用劲,刘明涛旋即便被硬生生抛却在空中,神情错愕间,旋即狠扑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扑”的闷声。
刘明涛被抛在地上,压垮一片青草,却并无大碍,但一阵切切实实的羞辱宛如下垂的瀑布般涌上心头。
“竟然被杂役弟子抛在了地上!呀——这绝不能容忍,我可是外门,百里挑一的外门子弟!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把他打得跪地求饶!”说罢,刘明涛愤然起身,又道:“目无尊长,好!等把你打垮,我再好好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杂役!”
沈不青见过嘴硬的,但没见过这么嘴硬的。
沈不青揶揄道:“呦,你这外门弟子太逊了!典型的输不起,我要是你,就算学成归家都无颜面对父老乡亲。前面我说错了,张师兄一个人就能打你六个这样外门弟子!”
张鲁一再次懵在原地,望着沈不青,内心诧异道:“什么时候又变成能打六个外面弟子了?”
刘明涛脸上泛起一阵可怖的怒色,接着,两人又开打了起来,打得如火如荼,平分秋色。
沈不青待在茂密大树旁,清净着凉快,嘴里吊着一根不知从哪里薅来的狗尾草,兴致缺缺地看着两个人像小孩一样打架。
“抱住腿就就给他一拳嘛!这外门弟子也太逊了,皮糙肉厚成这样,你还踢他腰,攻他裆部啊!真的是,没点意思!”
十分钟过后,朦胧的山峰在远处清晰明亮起来,天变得白蒙蒙一片,覆着一阵抹不去的白云。
一旁的大树下,百无聊赖的沈不青开始拿起小树杈,在湿润的泥土上划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望着东边的太阳,估算着时间。
“怎么还不来呢?太慢了!”
“……画个圈圈诅咒你,画个圈圈诅咒你”
沈不青眼睁睁看着树叶的影从这边,悄悄走到那边,淡泊浑浊的云从天上的一朵,漫漫晕成一大片,清晨阳光越来愈明亮,而两人也打得越来越激烈。
尽管张鲁一皮糙肉厚,但此时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手臂和大腿处都用多处击打痕迹。
而刘明涛气喘吁吁,拳头几处有了瘀血,干净的衣服上满是尘土,明显数道刮痕。
两人各置一旁,暂且喘息一会儿。
在一边的沈不青,见到插在地上的树杈影子,挪动到指定位置,便赶忙上前,在张鲁一耳边说了几句话:“等会我……你就这样……然后那样就好,这样就不用再打了。”
张鲁一扭头,看向沈不青的脸上竟笑得阴沉狡黠,只觉得背后忽然凉飕飕的,心里揪起一丝心悸。
忽然,树枝上的鸟儿飞出树林,天空远处传来几道破空之声,好似御剑飞行。
沈不青见时机一到,便小声喊了句:“师兄,快上!时不我待啊!”
张鲁一踌躇半天,最终决定了下来,他旋即大喝一声,便猛然像一头黄牛向刘明涛直冲而去。
刘明涛不明所以,但此时的张鲁一奔跑而来,浑身破绽百出,心里只笑他不过尔尔。刘明涛看准时机,旋身一计后旋踢,扬风带刮,一脚狠狠地踢到了他的胸膛上。
张鲁一受了一腿,痛得长喊:“啊——”
“嘭”的一下,身影便猛地飞出了三尺开外,扑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沈不青瞧见师兄倒在地上不起,便赶忙跑去,趴在张鲁一身旁查看。
“啊?师兄,你怎么了?”
“师兄?你别吓师弟啊!师兄——”
“你好狠呐!师兄,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快醒一醒啊!”沈不青颤颤巍巍地指着刘明涛,又低头跪倒在一旁,随即放声大哭起来。
声音惊天动地,把树林上栖息的鸟雀都吓跑了。
“师兄!师兄!我的师兄啊!我相依为命的师兄!我至亲至爱的师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