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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茶具重新换了新的后,仿佛知道主子们有话要谈,宫人们懂事的等在凉亭几步之外伺候。
亦谣将一条胳膊放在石桌上,头枕着个胳膊侧头看影文澈一点点冲泡精致的功夫茶,待到茶成的一刻,亦谣突然起身,定定的看向影文澈,她真的好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与其查这个问那个的弯弯绕,不如……
“不是我!”影文澈一手持壶,一手按盖,在两个茶杯上巡过三次,仿佛对他来说,此刻最重要的事便是如何能冲好眼前这壶茶。
“那慕容……”
“与慕容丞相亦无关!”
“你!”亦谣一愣,他又知道?
影文澈摇头,“两次见你,都是五弟宫里的人在引路,若是再猜不出来,我便也不用在这宫城里混了!”
“你……果然聪明……”亦谣如同霜打的茄子,再次趴回桌子上,暂且不论影文澈说的是否是真的,可这么明显的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还以为是同影文澈如上次般有默契,何曾想,原来这默契,不过是因为自己段数太低,被人家猜了个透透的……悲哀啊。
“四殿下,”影文澈端过一杯茶放到亦谣眼前,亦谣穿过茶杯漫无目的看向湖面,“你们是怎么把自己变得那么聪明的呀?”反正已经被人家看透,亦谣反倒放开了,有什么说什么。
“慕容姑娘,你也并不笨啊!”
亦谣抬眼看了他一下,继续看湖,“承蒙夸奖!”
“不过,就是没心…...”影文澈端起精致的小茶杯,放到鼻尖一闻,“我一早便说过,姑娘你非此中人,何必趟这趟浑水。”
亦谣皱眉嘟嘴,瞪着影文澈,净说些没用的。
影文澈笑着摇头,一点点品着杯中之茶,“好在,你是个女子。”
“怎么的,还性别歧视上啦,重男轻女呢?”什么话?亦谣很不乐意,“女子怎么啦,女子也有聪明的呀。”
“女子安家安院、相夫教子即可,而男子需角逐天下,”影文澈饮尽杯中茶,将亦谣的茶杯推的离她更近一步,“故这聪明和聪明之间也还是有区别的。”
正儿八经的男权主义理论,亦谣准备反驳,翻转一想,在这么个社会,好像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把头一趴,什么都不想再说。
一杯饮尽,影文澈闻着茶香,“就是想让我教你,也要先告诉我你想要的是哪种聪明吧!”
亦谣头从胳膊一歪,露出一只眼睛,“此话当真?”
影文澈轻笑,不置可否的指指茶杯。
亦谣直起身子,“就是你这种啊,比如你以前,比如你刚才,又比如你现在,看看,明明我都没有向你行礼,你也可以毫无介意的给我倒茶,明明我们之间立场不同,你还可以若无其事的与我谈笑风生。”言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上好的曲久绿茶,就这般糟蹋了?”
亦谣茶在口中,瞪着影文澈。
影文澈拱拱手讨饶,亦谣白了他一眼,咽下口中茶,叹口气,“就比如说你现在这样,怎么都不生气!”
“我……你就莫要比了……”
呵呵,亦谣扯嘴一笑,再次趴到桌子上看影文澈沏茶,“那就比如说,淑怡侧妃,慕容亦娆,甚至……”亦谣瞟一眼影文澈,“林玥儿?”
影文澈换了一套茶具,重新冲泡,“弟妹……确实有些智慧,慕容府二小姐……规矩罢了,至于玥儿……”影文澈摇头,未有后话,“你说的人可都不尽相同啊,这可让我如何来教。”
规矩?就这般评价自己未来的正妃?亦谣一只手在桌上,四指交替击打桌面,“就是那种……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喜怒不形于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种女子。”
“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嗯……”影文澈将新换的茶杯推到亦谣眼前,甜白釉色十分柔和,“倒真不是你!”
亦谣睨着影文澈,用你说?
“但坦诚、直率、勇敢……倒是你可以努力的方向,”影文澈指指新换的茶杯,又指指刚刚用的茶杯,“恰如这甜白釉色的杯子,烧出来便是这般空灵美好的颜色,又何必去艳羡天青色呢?”
“我就不能努努力吗?”
“慕容姑娘,你刚刚形容的那种女子,你自己喜欢吗?”
亦谣皱眉,认认真真琢磨,缓缓摇着头。
影文澈帮亦谣换掉凉茶,“既然不喜,却为何想变成那般人儿?”
“可是我想事情总是想不透,猜个半截很是煎熬!”
影文澈略略皱眉,“这好像不是一个问题,”抬眸思索一刻,“不是亲身经历的事,任谁都是慕容姑娘你这般的,只是面对未知,面对模糊,不同人有不同的态度。”
“哦?你也会有?”
“当然,若这便是你所谓的聪明,那除非你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否则,总会有比你聪明的人,做出让你永远猜不透的事,我不是最聪明的,当然,也会有看不明猜不透的事。”
“那你不会难受吗?”
“能力所限,我为何要难过?”
“那就不能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吗?”
“也还是会再有比你聪明的人啊!”
哦?好像有些个道理……那自己难道就没救了?亦谣点点头,又摇摇头。
影文澈临风而立,看向湖面,“其实慕容姑娘你也未必真想清楚要问我什么吧。”
亦谣有些颓然,反正她就是对自己不满意,哪里哪里就是不满意,总是陷入一种别人比自己好的错觉之中。
“你看这湖,比海如何?”
“自是不如。”亦谣不明白影文澈在问什么。
“那这湖便一无是处了?”
嗯?好像也不是!
“湖不如海,但你看这湖是否比洛府的要美丽一些?”
嗯!亦谣眨着眼睛。
“湖不如海,但能真将现在将这湖换做海吗?”
嗯?亦谣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影文澈转身背临大湖,定定看向亦谣,“慕容姑娘所扰,无非便是为人与处事两者。论起为人,恕我直言,姑娘你非七窍玲珑之人,无论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充其量不过是东施效颦,长此以往,反而失了本心。但依我所见,姑娘实在勿需妄自菲薄,你天性善良,一行一止皆无害人意,已很是难得,为人方面,却是无需再改了。”影文澈一顿,“至于处事……敏感多思于姑娘而言,并不是好事,为何不试着洒脱些,只想送姑娘四个字‘闲事莫理’”
“闲事莫理,那什么算是闲事?”
“凡与己无关,皆为闲事。”
“那若是同牵挂之人有关……”亦谣斟酌,涉及文轩,她不知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影文澈一笑,重新回到桌边,为亦谣续添茶叶,回答的似有所指,“那……便要看姑娘所虑之人的态度了,不过,慕容姑娘,恕我直言,姑娘所虑之人之事,大多非你能力所及,与其费心费力而徒劳无功,倒不如索性将其视作闲事,最好!”
……
宫门外,亦谣几乎被气乐,她这刚聊完便遇上这事儿,这怎么算,影文澈发的考试题?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啊,连慕容中丞同董尚书笑谈都能撞上!亦谣心中默念,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为免多事,亦谣根本没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快步走上马车,不去看他们二人虚伪的笑。
亦谣抬目去望,金黄的瓦片,朱红的宫墙,几乎快晃瞎亦谣的眼,这是怎样的一座城,住着怎样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