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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嘛,哪里都大同小异,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稍稍特殊之处,只因是家宴,落座次序略有调整,影文澈一身赤金锦袍同林太守同坐首位,觥筹交错礼仪得体,既不会显的高高在上不可近攀,又不会过于亲近失了皇子身份,分寸间把握的恰到好处。林佳儿同林母同坐,林母甚是年轻,恍惚间总觉得像是林佳儿的姐姐?
直到宴席中间,亦谣才恍惚察觉到,这个林母其实并不是林佳儿生母,而是林太守的续弦夫人,她仅育有一子,那便是林太守的小儿子——林子羽。
除去弟弟,林佳儿有个同母小妹,名叫林玥儿,本来应是安排与亦谣同坐,不知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没有入席,只留下亦谣独自一人接受对面桌林子羽赤裸裸欲望眼光的洗礼。
面对这般目光,亦谣食不下咽,要说影文澈这小舅子可真行,倒也算是个人才,这种场合下身边围着三个姑娘还不够,愣是色眯眯一直的瞅着自己不放,当真就没听她姐姐说起自己同影文澈的关系吗?自己姐夫的红粉知己也敢惦记,当真是色胆包天不惧刀啊!
不过,亦谣低头瞧瞧自己,她穿着影文澈给准备的男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又带着面巾,亦谣真的就奇了怪了,怎么这个林子羽看自己的眼神总让亦谣觉得自己没穿衣服呢?
呵呵,她哪里知道,因影文澈那边要的急,林佳儿知道定是给亦谣这里准备的,不敢怠慢,便从弟弟几年前的衣服中按照亦谣的身段儿挑了一件送了过来交给向翼。林太守老来得子,无比视若命根,将这林子羽自小就宠的无法无天,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衣帽鞋袜皆是定制,且从来就没穿过第二次,件件崭新无比。
所以,在林子羽眼中,此刻穿着自己衣服的亦谣别有情趣,这哪里是穿的严,分明是在制服诱惑他呀!
酒过三巡再小酌片刻,该敬的酒该陪的笑脸该说的感谢该全的礼仪通通行完,想来此番过后,必是不会再见,故而也勿需做的那般周全,亦谣再敬一杯后,推说酒量浅薄,身子不适,也不管众人是何看法,早早便离了席。
临行前,亦谣偷偷看了影文澈一眼,看他倒是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不由的松了口气,毕竟亦谣稍后还有事需要他来办,若非如此,连这场宴饮亦谣本意都是不想来的,故而只要他没事儿,便是没事儿!
众人宴饮,觥筹交错,亦谣到底还是多饮了几杯,脚步有些飘飘然,冷风一吹,额间隐隐有些疼痛,不由的放慢脚步,左右她今夜也没什么其他事,慢慢回去便可。
只是没走几步便感觉身后有人跟随,微微一回头,林子羽探头探脑的样子跃然眼前,亦谣忍住想去打他的冲动,动用轻功急急向前。
早先被向翼和影文澈先后打到吐血,亦谣不但没有感到身体不适,反倒觉得一直挤压在胸前的闷气一扫而空,此时运气倒是更加顺畅。亦谣的轻功在七夜的调教下已是不俗,无奈这林府的地形她一点儿也不熟,无论如何走,林子羽始终在后跟随,亦谣倒不是怕他,只是不想同那浪荡子多费唇舌,万一没忍住,真的动手伤了他,又该如何?
眼瞅着亦谣马上就要被林子羽追上,匆忙间亦谣竟在拐角处一头不知撞倒了谁。
啊的一声,亦谣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她双手环腰将那女子扶起,许是她一身男装的缘故,这番动作非但连个谢字也没有,还引来一阵尖叫,亦谣皱眉,她可没做亏心事,不顾被撞倒女子的惊声尖叫,扶起她后便想离开,不料被人一把抓住,入耳一憨憨到分不出男女的声音,“撞了我家小姐还想跑!”
“嘶!”亦谣有了些着急,瞅了眼身后,林子羽还没有追来,稍稍松缓了心神,借着月光才看清,拽着她的是个丫头!
到底是自己撞了她家小姐,有错在先,亦谣不好动武,猛地想甩开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快些离去,哪知越着急越乱,反被连胳膊都抱住,气的直想哭,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这丫头怎么这般不顾男女之别?“你!”
“怎样!”抱着亦谣的丫头,个子不高,体格倒相当壮硕,一个顶亦谣三个,此时用着自己整个身子压着亦谣,气焰相当惊人,亦谣一时竟也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姐姐?”
如此一通折腾,亦谣带着的面巾一面儿掉落,露出整个容颜,一旁被撞倒的小姐看着亦谣的样子,辨认半天,犹豫开口。
亦谣闻声望去,她也一下认了出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曾在鹊桥夜宴上遇到的玥儿,不禁大喜,“玥儿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确认对方居然是自己十分感谢的姐姐,林玥儿一瞬间笑的十分开心,刚想开口同亦谣说些什么,“美人……美人……美人莫走,美人等等我呀!”林子羽猥琐的声音自不远处探索而来,亦谣来不及听玥儿解释,忙忙躲进前方小屋,同时向玥儿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林玥儿在听到自己哥哥声音那一刻,她和她的随侍侍女瞬间便明白亦谣这着急忙慌的是在干什么,不是林玥儿反应有多快,而是这样的场面她见的实在是太多了,她还在叹气自己如何能有个如此好色的哥哥时已被人一把抱住,恶心的几欲呕吐。
“美人儿……美人儿你跑什么呀……”
林子羽宴中贪杯,此刻跑的又急,根本没看清楚怀中何人,便急急亲了上去,若不是一旁山一样的侍女努足了力气一把将他推开,林玥儿此刻便已然要吐他一身了。
林玥儿趁机躲到侍女身后,眉头紧皱,一脸嫌恶的看着林子羽,冷冷的说道,“哥哥,你先看清楚我是谁!”
被推倒在地的林子羽用力摇摇头,疼痛感一激,几分清醒,用力揉揉已经红了的眼睛,瞪大了朝这边看,“你是……玥……玥儿?”林子羽终于看清他眼前的这是谁,扶着墙踉跄站起,“你怎么会在这里。”边说边想起刚刚那满怀温暖,好似也不错呢,再瞅瞅林玥儿青涩身躯,不禁往前探了几步。
婢女叉腰向前,挤在林子羽身前,林玥儿趁机后退两步,拉开同自己哥哥的距离。
林子羽厌恶的瞥了一眼婢女,眼睛隔着距离钉在林玥儿胸前,回味刚刚抱入怀的柔软,“几日未见,妹妹越发不错了呢!”
“你……”一语双关,林玥儿这等未出阁少女如何听得,立即脸色羞红,羞愤难当,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看玥儿这般,林子羽几声淫笑越发放肆,作势就要上前,硬生生被侍女拦着,林子羽咬牙瞪了婢女一眼,若不是她碍事,他能至今也不能得手?刚刚还被推了个大跟头,真是晦气!也真是奇了,这夜叉般的婢女究竟是哪里寻来的,每次都是她来坏事,偏还会些功夫,力气又大,寻常侍卫根本打不过,想想就是来气,林子羽心里狠狠想着,早晚找个由头将她弄走。
“玥儿,”有人挡着,林子羽不得不作罢,他想起他来此的目的,掸掸身上的土问道,“刚才可曾看到有一貌美男子从此处经过?”
林玥儿知道他指的是亦谣,本不欲理会,可看那林子羽,大有不问出个好歹便不走了的架势,咬咬牙,弱声回到,“你说的那男子,可是带着面巾?”
“正是!”林子羽难掩喜色,又往林玥儿身前去,还是被婢女当着无法进一步。
林玥儿抵着墙,弱弱还是向后一步,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给林子羽,“他朝那边去了!”
“哦?当真?”
“反正就两条路,你若不信,便朝那相反方向去找!”
“哪儿能呢,玥妹妹你自是不会诓骗哥哥的!”林子羽大喜,疾走两步,在路过林玥儿时一顿,上下打量一下曼妙身姿,赶在婢女阻挡前淫笑着跑开,来日方长,他也不差这一日。
“小姐!”婢女凑到近前,气愤的看着远去的林子羽,“不能再如此了,咱们告诉大小姐吧。”
林玥儿咬着下唇,眼角有泪水滑落,默默摇摇头,几个深呼吸后,拭去眼角泪痕,再朝远处看看,确定林子羽走远后,唤出亦谣,赶紧从小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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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谣被带回林玥儿独居的院落,她这才知道,玥儿便是今晚未能入席的林府二小姐,林玥儿!时辰已晚归去不便,林玥儿又诚心相邀,亦谣醉意上头生怕冒然出去再撞上林子羽,横生事端,便也不再坚持,同意今晚同林玥儿同宿。
一番梳洗后,亦谣换上玥儿特地为她准备的寝袍,粉嫩嫩的宽大衣衫,少女感十足,亦谣从未如此穿过,有些不适应。林玥儿眼神在亦谣左边脸颊上扫了两眼,露出惊讶神色,几次想张口,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收拾亦谣今晚所着男装时颇为疑惑,为何她会穿着自己哥哥的衣服。
“什么?这是你哥的衣服?”
“对呀,”林玥儿指着领口处一片黑色羽毛,“你看看,他的所有衣物都会有如此绣样,错不了的。”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亦谣瞬间明白为何这等保守装扮会招来林子羽那般眼神,突然又有一种想掐死影文澈的冲动,这什么意思,准备的是什么衣服。
唔!亦谣长出一口气,明明下午才决定遇事要冷静,晚上就又沉不住气了,脾气改起来还真是难。
“姐姐?”林玥儿好奇的看向自言自语的亦谣,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生气了?“你没事吧!”
“哦,”亦谣转头给玥儿一个笑容,“没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此刻在看身上的衣服,亦谣一下子觉得顺眼多了。
小山样的婢女憨憨的准备了两床被子,又将床帏放下一层,拿个红绳冲着林玥儿笑笑,见林玥儿冲她摆摆手,便又拿着红绳冲亦谣笑笑,亦谣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也学着林玥儿一样摆摆手,之间那婢女撇撇嘴,有些不悦,但也什么都没说的退至一旁小塌,自顾自的玩了一回儿红绳便沉沉睡去了。自从她知道亦谣是女子后,表情柔和了许多,冲着亦谣嘿嘿直笑。
林玥儿的床很大,放着两床被子也不觉得挤,亦谣同玥儿一面躺着,透过床帏看向外面睡着的婢女。玥儿看着柔弱怯懦,有这样一个强悍婢女护着,也是不错的。
“姐姐在看什么?”
“她呀!”亦谣指指呼吸已经均匀的婢女,起身又放下一层床帏,小声同玥儿说道,“你这丫头是有功夫底子的,真是不错呀!”
林玥儿眼神转淡,缓缓向亦谣道出实情了。林太守同结发妻子白氏育有林佳儿、林玥儿两女,白氏去世后不久,便续弦娶了现在的杜氏,林子羽便是杜氏生的孩子。
“诶?不对不对,”亦谣挠挠头,这怎么听着像是脑筋急转弯儿呢?“逻辑不对呀,你娘是在生了你和你姐姐后去世的,而杜氏又是你娘过世后续娶的,那林子羽应该是你弟弟才对呀!”
“按理……可不就是呢!”林玥儿低头,“杜氏嫁时便带了个比我还大的男孩……爹爹说那孩子不是他的,可那杜氏在爹爹之前也从未嫁过人,再看看爹爹对林子羽的宠爱,所以……想来,是因着娘入府多年都不能给爹生个儿子,爹爹在我娘还没过世之前,便已然……”
呵,男人啊……亦谣摇头,她想安慰玥儿,但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玥儿摆摆手,似是早已习惯,无话可说。
那杜氏虽是续弦,而且又是那般情况进府,背后少不了风言风语,但到底是生了男丁,又有林太守撑腰,仅仅数日在府中的地位俨然同原配无异,林子羽更是宠的无法无天,姐姐命好,嫁的又早,仅留玥儿自己在府,平日里没少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