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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鼻腔里溢出极其轻微的哼声,像是不悦,但更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征兆。
他眼眸轻抬,长长的睫毛覆在浓眉和眸子之间,煞是俊美,宁萧瑟淡淡的重复:“我说,她是我儿子的妈。”声音不大,底气却很稳,足矣让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听得一清二楚,他挑眉:“怎么?还要我说的更具体吗?”
这是压抑许久的,他对顾清栀深刻的不满。
不满和她若即若离的关系,还有她不置可否的态度。
要知道一个狮子类型男人被惹起了占有欲,那将是十分可怕的,因为他会无时无刻宣示主权,所以每当你犹豫一次,他就会在你身上多咬一口,印上属于自己的烙印,让所有大大小小的雄性的敬而远之。
但还有一种情况并不是防情敌,而是……她把他推给其他女人时的那种满不在乎。
还真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酸气!
“靠!”白恩星气馁的将头撇过一边,小声的一句抱怨从中迸发,她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怒气:“带着老婆来相亲?你们俩这是耍我呢?”
眼看着场面越搞越乱,顾清栀白了宁萧瑟一眼,连忙耐下性子,和颜悦色的开始解释:“不是,事情是这样的,我只是红豆那边负责来跟进的工作人员,我和这个人其实是没有关系的,你不要误会……”
话音未落,宁萧瑟面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有些……恐怖,墨色一丝一缕爬上他的脸,从明朗到阴郁,不过几分钟,刚才的鸟语花香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此刻,周围尽是他带来的冷若冰霜。
他一字一句的咬着:“好个没关系。”
宁萧瑟微微直起身,神色严肃端正起来,凌厉的视线打在他脸上,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好,你可以和我撇清关系,从此我们父子会懂事些,和你划清界限,但宁小奥这孩子傻,你这么吊着他是不会死心的,你就应该当着他的面,把你刚刚所说的再说一次,并告诉他从此以后不要再纠缠你,这样他才会懂。”
“怎么?要我打给他,你亲自说清楚吗?”
一句话,把顾清栀说的石化在原地,宁萧瑟不留余地的咄咄相逼看傻了局外人,戳痛了当局者。
是啊,她说好了要照顾宁小奥的,小汤圆那么喜欢她,她又怎么舍得伤那孩子的心呢?
可是这种照顾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他一昧的扭曲成要当他后妈。
是她太过纵容这段关系,所以才导致宁萧瑟日后时不时拿这个出来说事。
反正总归是件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名头上偶尔充当宁小奥的妈,可却是和孩子他爸没有任何关系的妈……怎么说,怎么觉得荒谬!
“我……”她被他冷言冷语刺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对大大的鹿眼更加潋滟,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宁萧瑟垂眸看到她时,顿时心一软:该死,又惹哭了,哭得应该是我才对吧?怎么努力都换不来你一丝真心以待,或是肯定或是否认,怎么也该给一种,总这样拖着算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想,也觉得她挺可恨的,明明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却还在这没心没肺的打太极,那些温情她照单全收,并且也会时不时给予回报,可……又怎么也不松口,完全没有明确两人关系的意思,
一边给他零零星星的希望,一边又急着在外人面前和他撇清关系!
他咬咬牙,终于狠下心:“今天给我个准确答复吧,要么你和我们父子老死不相往来,要么……”他留了个不完整的选择题。
因为说到最后时,他原本的意思是: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在一起。
但最终他还是把余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连他自己对这种急刹车行为也颇感无奈。
他还是狠不下心来将她逼入死地,毕竟这两种选择都太极端了,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万一她还没考虑好,暂时不想接受他,当下又只有两个选择,所以她就真的选了老死不相往来,那他岂不是……
以他这种高冷又傲娇的性子,闹掰了后,他肯定也矮不下面子巴巴的去重新联系她,到时候才真叫一个啪啪打脸。
而今天只是迫于一个契机,在后面推了一把,强迫她做出最遵从内心的抉择,让他明白,自己成功的几率到底是大是小,所以才将后面的选项放宽,如果她真的有那种意思,只是暂时还没想好,那么也可以先试着慢慢来……
诶!宁萧瑟心累,自己这该是有多贴心?直到这种关头还在处处为她考虑。
但总而言之,头顶的这一刀到底是砍还是不砍,宁萧瑟没耐性再等了,因为无时无刻都在她的犹豫中煎熬,还不如简单粗暴的一次说清,借着这个机会,逼她一次,也逼自己一次。
这是他第一次曲线表白,还这么的不感人,甚至带着点威胁的味道,原本同不同意都是个难题,这么一来……希望更加渺茫了。
他渐渐微阖起双眸。
在顾清栀眼里,这个本意无奈逃避的动作,却误解为他的骄傲。
自己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这个答案或许并不能在他的感情史上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只不过是他琼夺之路上的又一关决胜罢了,这个男人无论情感还是事业,向来畅通无比,没遇到过阻碍,现在他遇到了自己,被挑起了胜负欲,所以他要的,只是满足感罢了。
可她在这么想的同时却不知道,他微阖双眸并不是悠然,而是……紧张,紧张中还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绝望与气恼。
顾清栀看了看他,又转过头看了看白恩星。
哪成想后者现在已然变成了吃瓜群众,边啜着橙汁边默默的看戏,完全一副情感大戏近距离7d版观众的模样。
她哑口无言,咬了咬唇,她想了又想,觉得自己还是放不下宁小奥,更重要的是……放不下他。
当她一想到他说的老死不相往来,从今以后,她的生命里就再也没有一个眉眼如画,身材高大如山的男人,他的气度,他的高冷,他的傲娇,他时不时皱着好看的眉宇揶揄她,即便有些气恼,可落入心底后,却化成满满的缠绵与不舍。
还有那个像汤圆一样白嫩香软的小家伙,动不动就抱腿,奶声奶气的喊她妈妈……
她试想,如果这两个影子在她心中“嘭”的一下,灰飞烟灭,从此不会再出现,她回忆得到,却触摸不到。
她还是会感到心痛。
很痛很痛。
可至于喜欢,为什么非要拗着不在一起,她想也许是因为这世界上的事太复杂,永远不是你情我愿,两情欢好的顺利故事,有情人中间,总会横亘些无法跨越的鸿沟。
往小了说,他是展越创始人,她却只是一个最普通最普通的小职员,身份的天差地别,就足矣让一段感情中两个人的身份不平衡,开始是有新鲜感在,等腻了的那一天,现在她所有让他升起保护欲的那些示弱,都就会成为他看不起她的诟病。
往大了说,只此一句,这个男人,某种程度上,是她乃至她整个家族以命相搏的仇敌!
她的父亲顾承允,还有她最好的朋友,她内心自以为的初恋郑乘风,整个791小队,第一批,第二批队员,所有所有人都以剿灭他们为首要目的存在着,而他,宁萧瑟,是淮禅的义子,现在的会长。
这些理由还不够压垮一段少女情怀吗?
爱是什么?恨又是什么?哪一个更重要?
顾清栀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快要疯了!
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扯着他的袖子猫一样的,很小声很小声哀求的叫他的名字:“宁萧瑟……”
而后,辗转几番,并没有其他后续相继而出,这句话就这样在余韵未尽中戛然而止。
他睁开眼,里面深深的看不到底,包含了很多复杂情绪,让人无法参透,他薄唇轻启:“你这算……答案?”
顾清栀低下头。
良久,他突然轻轻的笑了,他点点头,颓然,失望,解脱,却更像意料之中。
“懂了。”他撒开她的手,如潮水般一点点褪去,那股微凉很浅,却直直扎在她心里。
宁萧瑟欠身,留给她空隙出去,脸上还是原本的冷漠,这种表情顾清栀见过,那是除了她和宁小奥,他对任何人都会一视同仁摆出来的淡然。
她听见他说:“现在你可以出去了,顾小姐。”这句顾小姐叫的极其生分,他注视着她,可眼睛里却没有了多余的感情,那是心灰意冷后,狠下心来斩断一切的冷漠,他继续说:“如你所愿,以后你自由了,我们永远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与纠缠。”
顾清栀整个身体都在颤,拼命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没出息的留下来。
她攀着桌边,一步,又一步,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可这寥寥几步,简直走出了童话里,小美人鱼褪去鱼尾后在岸上的痛楚——每一步都是剜心的疼痛。
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挪蹭到隔壁桌,她隐约听见宁萧瑟没有温度的问:“既然现在没有障碍了,那么我来说一下,我相亲目的就是为了结婚,如果你没有什么异议,直接选定日子就可以。”
她停下脚步,还是竖起耳朵听起来,她期待着对方的回答,同样也害怕对方的回答。
隐隐约约的,女方好像说了什么,于是宁萧瑟又简单粗暴的回答:“形婚也好怎样也好,我只要标上已婚的头衔,其他随你。”
这……也太委屈了吧?顾清栀攥拳,从此宁萧瑟完全属于另一个女人还不算,居然还这么委曲求全!
“好,婚期你定。”
这就要……结婚了吗?
从今以后她就要黯淡退场,永远作为他脚下的芸芸众生,抬头仰望荧幕上那个不沾烟火的人,挽着他所谓“宁夫人”的手,出入各种场合?
简直不能忍!
她醋气大发,大概是莫名被结婚这个词冲昏了头,一个急转弯就杀了回去。
三两步又回到了包间,宁萧瑟和白恩星同时吃惊的回过头看她,此刻顾清栀气场冲天,头上恨不得顶着几团三昧真火。
而当时她回去的那一刻,她也清楚的看到了宁萧瑟眼里的神情,雀跃,惊喜,死灰复燃……还带着一丝希翼,闪着光芒一同绽放开来,只可惜,只是短短一瞬,随即又恢复了他古井无波的深沉。
她在内心里纠结了数月天平上两人的距离,一点点丈量,终于,从其中一边狠狠剜了一大块,顿时,中间的那颗红心飞速向重的一边滑去。
她对汩汩冒血的窟窿置之不理,同样也义无反顾,既然决定做了,那么就算错了,也绝不反悔,否则怎么叫青春?怎么叫一腔孤勇的爱过一个人?
她对着宁萧瑟伸出手掌,再睁开时的眼睛通红通红,像只委屈的小兔子。
宁萧瑟不解。
“这是我的答案。”顾清栀软软的启口,虽然带着点哭腔,可却拼命的装出坚强,她顺着自己手掌的方向望向他:“其余的由你来决定。”
宁萧瑟在听到第一句话时神色就已经微变,他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