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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叶编织的树丛上,她宛如睡美人般闭着眼静静沉睡。
他拨开树丛踉跄地走近她,将她抱起身:“罗曼!”
而她却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不,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俯首贴上她微张的唇,他不断渡气给她,直到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回暖。
仿佛感应到他的气息,她缓缓张开了眼。
他还来不及欣喜,一把雪亮的匕首刺入了他的心窝!
他的心又一次因她血流成花,飘零了一地……
阎非天猛地睁开眼,从噩梦中醒来。
冷汗滴落向满是淤泥的衣服上,他竟然坐椅子上睡着了。
自山里回来后,他就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四肢像被灌了铅般沉重。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
不,或许他清楚,却不愿意去承认那个答案。
“你爱着她。
“即使她背叛你、伤害你,你依然图她身子、图她心。
“阎非天,你多么下贱、可悲!”
他的脑海里涌现出这样或那样的声音,平常的冷静、理智再也无法压抑住这些直击他要害的言语。
阎非天仰起头,他捂住发红的双眼,苦笑着勾起唇角。
“罗曼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刚恢复的嗓音带着点嘶哑,他喃喃问着不能回答他的人儿。
“喵~”
一声猫叫从阎非天的脚畔传来,他低头一看,是胡葵养的那只小白猫。
阎非天弯腰摸了摸白猫毛绒绒的小脑袋,柔软又温暖的触感缓解了他内心的纠葛。
收回手,阎非天松开小猫地站起身,拖着步子走进房间的浴室。
他脱下衣服,打开淋浴的喷头。
“哗哗”的水声又令他想起昨晚的雨,雨中坠崖的她。
该死的!
他关上水,扯下架子上的浴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了浴室。
打开衣柜,他随意地挑选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黑长裤,和短西装外套。
换好衣服的阎非天推开卧室的门。
门外守着的黑豹第一个反应过来,朝阎非天行礼:“少爷……”
“少爷你醒了!”黑豹身后阿大激动地上前,“你饿了吗?我叫陈管家去准备晚餐……”
“我睡了多久?”阎非天打断阿大的话,询问他身旁的黑豹。
“睡了一天。”黑豹向阎非天汇报道,“胡葵小姐和牛嘉良少爷在客房休息,胡葵小姐还没苏醒,不过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上受到比较严重的刺激,需要时间恢复。”
但阎非天却恍若未闻地走向楼梯,似乎并不关心胡葵的情况。
“少爷,康老板早上带人去山上找罗曼小姐了……”
听见黑豹提及罗曼,阎非天才稍微有点反应地顿了顿脚步。
“少爷昨晚的事很抱歉,我不该强行将你带下山。”黑豹跟上阎非天,向他道歉。
虽然不再需要用发声器说话,但阎非天对林博本人的声音仍有些陌生和不大习惯。所以他十分简短地回应黑豹:“不必道歉。”
“少爷你要去哪儿?”见阎非天下楼,阿大也追了过来问。
“去外面透透气。”阎非天头也不回地答道。
灯红酒绿的不夜城,川流不息的繁碌街道旁,花魁俱乐部的招牌在头顶上方闪耀。
“我说小少爷你现在是成年了,但也经不住这么喝啊。”苏梅倚着包厢的门,看着沙发上一直灌自己酒的阎非天伤脑筋地叹了一口气,“小少爷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和我说说?”
“我没烦心事。”阎非天拿起盛满的酒杯,面无表情地开口。
这还叫没烦心事。苏梅皱皱眉,不过她知趣地没再追问,转而提议道:“小少爷你声音恢复了应该庆祝庆祝,我叫几个姑娘来陪陪你?”
“我不要女人。”阎非天又闷了一口酒。
“你要男人……我这儿没有啊。”苏梅误会地托腮道,“要不我去隔壁的牛郎店借一借?”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阎非天“哐”地放下酒杯,“你再给我拿几瓶酒来。”
“小少爷你今晚是想死在我这么……”苏梅扫了一圈桌上空了的酒瓶,睁大眼问。
“死?”阎非天向后一仰,靠向透着凉意的皮沙发,望着天花板昏黄的灯光,他像自言自语般地吐气,“那就便宜我了。”
不知喝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少瓶,醉意令阎非天半阖上那对幽冷的黑眸。
他要做的事有许多,比如派人搜山,还有从胡葵那里得到整容大师的“秘密”,他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但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做。
他不敢去确认罗曼是死是活,他害怕那个结果他承受不起。
多可笑!
曾经不可一世的阎非天,如今像一个胆小鬼似的躲在俱乐部里买醉!
连他都看不上这样的自己。
可他控制不住,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掉下崖的那一刻全路崩溃。
如果罗曼不在了,他向谁复仇?向他那个吃里扒外的弟弟阎释天?阎释天若要大统领的位子,就拿去吧!阎释天有那个本事和狠心的话,便配得到相匹及的权势与地位。
他这个做哥哥的已经仁至义尽,他不关心阎释天的未来或者下场。
真正令他阎非天悲痛欲绝的,叫他牵肠挂肚死了都恨不得回来算账的唯有她罗曼!
又是一杯黄酒灌肚。
阎非天只觉得浑身宛若火烤,他无处可躲,亦无处宣泄。
醉意占据了他的感官,他头脑昏沉地躺靠在环形沙发上。
这时,他隐隐约约听见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慢慢推开。
以为是苏梅送酒来的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又无力地跌了回去。
“……”进来的人走到他跟前停下。
张开朦胧的双眼,他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从那人身上飘来的香气让他很熟悉。
“罗曼?”
是她吗?他微微颤抖向那人伸出手,可只抓到了空气。乐看小说 ok
那人避开了他的碰触,犹如狡猾的妖精,亦或孤冷的仙子。
偏不让他碰,他偏要碰,她是他的女人,是人是鬼都是他的!
阎非天凭着身体本能捉住那人的手腕,将她一把拽了过来。
他紧抱着她双双倒向身后的沙发。
好似没料及他会有如此举动,他感觉到身下的人颤了颤。
“罗曼……”
沙哑略带痛苦的嗓音,轻唤着她的名字,与之相反的是他粗鲁地啃着她的脖颈,像故意要她痛,痛得出声。
“阎非天你究竟想咬我,还是想亲我?”
她终于有了反应,他像得逞似的抬起头望向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娇颜。
“都想。”他诚实地说。
“你真够贪心的。”她试着推开他,发现推不动后索性垂下手臂,任他胡来。
觉察到她的妥协,他低下头埋首进她的发间,低喃着:“你好香。”
“洗过澡不香才奇怪。”她刚吐槽完,嘴儿就被他的堵住。
与上次醉酒不同,此刻的他既没有怒气、戾气,也没有恼意、杀意,他只想通过感触她的体温来确定她没有死这件事。
温软的触感之间夹杂着一点点的痛。
她咬了他入侵的舌尖,但迫于压力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她最终松了口。
于是他直闯而入,风卷云涌般扰乱了一池碧波。
待他满意地移开脸时,她仰视着他,柔柔地问。
“阎非天你为什么回来?”
“为向你复仇。”他仍然搂着她不撒手。
“这就是你复仇的方式?”她挑挑眉问。
“嗯。”他睁着满是醉意的眼,答得理直气壮,“你不喜欢我,却要被我这样碰。”
说完,他又啄了她一口。
“你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她有点好笑地摸着他发烫的脸颊,冰凉的指尖缓缓刷过他线条优美的下巴,“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你?”
“你喜欢我还把刀捅进这里?”他抓着她的手戳向自己的胸膛,“我好痛,看你掉下去的时候,我这儿也好痛,我从来没这么痛过……”
他头一回示弱地靠向她的肩窝,含着酒味的热气拂过她的发丝。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摸着他的头幽幽地细语:“只要你不爱我,你就不会痛了。”
“呵。”他低低地漾开一抹自嘲的笑,“我若能做到,我早他妈不爱了。”
“你真的醉了。”她因他的粗口蹙了蹙眉,下一秒她的脖子又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疼。”她也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道“爪痕”。
等抓了后,她才意识到什么似的瞪向他:“你算计我!”
“不是算计。”摸着被她抓伤的地方,在意识被酒精彻底夺取前,他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我只是不想你变成我的一场梦……”
罗曼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她以为阎非天喝醉了才敢过来逗他。
结果现在倒好。
“大小姐,监控修改好了……”尹哲一推开包厢的门,便见自家大小姐被那位林少爷抱了个满怀,他表情尴尬又微妙地停在原地。
“改了也没用了。我不小心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了。”罗曼推了推阎非天,尽管睡着了,但他依旧纹丝不动地抱住她。
第二次了!这个混蛋!
罗曼无奈地叹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尹哲过来帮她拉开阎非天。
费了好大劲,她总算挣脱开他的束缚。
看了一眼睡着的他,她像出气般地捏了捏他的俊颜。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采用这么危险的方式逃脱。
还好她在跳崖前观察过地形,掉下去时抓住了树藤。
也亏他在枯树前朝她发火,让她有机会用小石子在树皮上刻下记号,使追着弃车而来的尹哲得以发现她。
但上述的麻烦也赖她。
她不去招惹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许她早就该杀了他。
罗曼的视线落向旁边的空酒瓶,空了的玻璃瓶,倒映着包厢内角落的屏风,屏风上头画的猛虎弓着背,高抬一只虎爪,蓄势待发地藏身在云松之后。
她收回视线又睨向醉成烂泥的他。其实她不出现的话,他今晚极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为什么听到监视他的下属禀报说他在俱乐部买醉,她便命尹哲调转车头往这开,还大费周章地让尹哲去“调整”监控探头,避免叫人发现她来过。
她真是闲得慌。
“尹哲。”罗曼忽地低声叫道。
“大小姐?”尹哲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大小姐。
“把你的枪给我。”罗曼朝尹哲摊开掌心。
“这……”
“给我枪。”罗曼又重复了一遍。
尹哲只好掏出枪交到罗曼手里。
罗曼熟练地给枪装上消声器,然后将枪口指向沙发上昏睡的阎非天。
“大小姐……”
就在尹哲以为罗曼要朝阎非天开枪之际,她突然一转枪口,毫无征兆地朝角落的屏风开了一枪。
子弹正中猛虎的眉心,连带屏风后头躲藏的人一并遭了殃。
尹哲这才注意到屏风后藏着人,他立马走过去确认情况。
“大小姐,死了。”尹哲蹲身探了探倒地之人的鼻息。
“是阎释天派来的杀手。”罗曼看也不用看便知对方的身份,“你的警觉性变低了。”
“对不起大小姐。”尹哲站起身,“是我的失职。”
“不怪你。”罗曼淡淡地说着转向沙发上醉倒的阎非天,“是他让你摔得不轻,回头记得好好养伤。”
“遵命。”不用罗曼交代,尹哲就自觉扛起杀手的尸体,帮忙清理现场。
罗曼收起枪走到阎非天身前,她俯视着他那张年轻的俊颜。
“你也得提高提高警觉,想要你命的不只有我。”虽然知他听不到,她还是贴近他的耳畔似警告又似告别地轻语,“你从康乃欣那儿救过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咱俩就扯平了。我期待与你下次见面,我的爱人……”
那一句“我的爱人”仿若一缕幽魂的叹息,融进包厢内浓郁的酒香中不见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