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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莲脸色惨白地看着电脑屏幕里播放的视频,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似视频中那名美丽又无辜的女人。
她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以前武莲就知道这个世界充满黑暗,可当模糊遥远的概念清晰直观地展现于眼前时,她实在不晓得该用什么词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张光碟里记录的是一场恶行,最为人所不齿的恶行。
忍住欲吐的感觉,武莲关掉了视频。
她平复完情绪后,开始思考。
既然林博说这光碟里藏着元凶,她注意到视频里几张人脸,其中有她熟悉的严苏安,以及直播里看到的王力。
再结合野犬的所言所行,武莲推断野犬在为了视频中的女人报仇。
那问题来了,这个女人是谁?
“她叫忘忧。”阎非天坐着轮椅进入屋中,“是野犬的青梅竹马。”
方才在书房外,他接到谢天才的电话,确认了忘忧与野犬的关系。
“忘忧她现在人在……”武莲心中涌出不祥的预感。
“遭遇这件事后,身心都受到伤害的她就待在看护医院里疗养直至去世。”阎非天如实告知武莲,“视频里的五个男人,除了王力与严苏安,其他全死了。”
“野犬动的手,对吗?”其实不用阎非天回答,武莲也差不多猜到答案。
“这样你还要阻止野犬么?”阎非天微微眯眼,望向案桌前的武莲,她和他都该清楚王力死定了,野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武莲抿了抿嘴,就算野犬要报复王力,也没必要将这一过程通过网站直播。
她似乎遗漏了什么,又或者林博告诉她的并不是全部。
见武莲紧锁眉头不言不语,阎非天暗忖她应该快接近真相了。
果不其然,武莲抬眸问道:“你让那个谢天才查过野犬直播的网站了吗?”
“查过了。”阎非天简洁地答道。
“那这家网站有什么来历或者特别的地方么?”武莲有些焦急地追问。
“为何这么问?”阎非天挑挑眉。
“因为我猜野犬直播处刑王力的目的,不止是想报复王力一人。但严苏安不会关注这个直播,所以他应该也不是想杀鸡儆猴。”武莲分析道。
听完武莲的猜测,尽管阎非天的俊脸依旧冷漠,但唇角却微微扬起,因为武莲正按他设想的方向思考。
他只需继续引导她便可。
于是,阎非天不紧不慢地向武莲讲述谢天才查到的情报:“这家网站原本是黄氏旗下的……”
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五分钟,椅子上的王力只差了一口气。
野犬掏出裤袋里的手机,并无任何来电。
武莲那丫头放弃了吧?
这个结果野犬不意外,他本来也没期待武莲能阻止他。
不,该说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现在只剩下他当着数万观众的面,处理掉王力了。
野犬拿出枪的同时,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是武莲的电话。
他竟迟疑了半秒,才接起电话。
“我找到答案了。”
武莲恬静又清澈的嗓音拂过野犬的耳畔。
“哦?说来听听。”他斜仰着头,将手机夹在右脸与肩膀之间,两只手则利落地给枪上膛。
“她叫忘忧,是你儿时一块玩耍的伙伴。”
当听见武莲说出忘忧的名字,野犬握枪的手微微颤了颤。
“十一年前,身为艺能界红人的忘忧被设了局,设局的就是当时她的经纪公司。她成了献给高层的祭品。”武莲尽量平静着语气说,“这十一年来,你为了替她复仇,一步步爬上戌犬组组长的位置,因为你清楚唯有掌握力量才能和他们抗衡。”
武莲的叙述重新勾起了野犬的记忆。
但那都只是眼睁睁望着忘忧坠入深渊,而他无能为力的痛苦回忆。
电话那头的武莲听野犬这边没有说话,她就接着往下讲。
“你恨的不只有那五个男人。”
在忘忧提告那五个男人时,黄氏的老板故意将忘忧受辱的视频放到了直播网上。
没等到坏人伏法的忘忧,却等到了铺天盖地的议论八卦,有同情她的,有羞辱她的,也有拿她的遭遇大作文章吸引眼球的。
她成了热点,人们在她身上消费着喜怒哀乐。
但这一次不是演戏。
“野犬,你我都清楚那是在迁怒。”武莲的话引得野犬讥诮地冷哼。
“他们啃着沾血的馒头,吃得津津有味,对,我他妈就是迁怒!”野犬忽然拔高了音量,他泄愤似的朝天花板开了一枪,“那时候他们少说一句会死吗?他们不愿意失去八卦的自由,可忘忧失去了一切啊!她就像被扒光了扔大街上让人围观!我只能瞧着她被逼入绝境而什么也做不了!”
“……”武莲一时哑口无言。
“既然他们想看,那我就让他们看个够,既然他们想替天行道,我就成全他们!”野犬握紧手中的枪,他转身向镜头里的王力走去。
侧对镜头的他,只感觉摆着摄像机的方向长满了无数双眼睛。
有不忍闭上又掩不住好奇睁开的,愤怒又似欢呼雀跃的善良市民,毫无负罪感地举着石头痛打落水的恶犬。
那一双双眼眸将目睹这场狂欢到最后。77电子书 .77dd
“野犬!”
准备扔掉手机开枪的一瞬间,武莲喊声,椅子上濒死的王力,屏幕后头殷切的观众统统消失。
野犬仿佛回到了度过年少时光的乡野。
绿油油的农田覆盖住他的视野,清澈见底的小河环绕着四四方方的农田。
夹杂着青草香的泥土,因为昨夜的那一场雨加深了颜色。
乡下的日子简单又枯燥,他坐在两旁长满野草的台阶上,背后是早已荒废的茅草屋。
这儿是他与忘忧游乐冒险的地方。
但久了以后他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要是能带她去更远的地方——…
“你快过来!这儿有小鱼!”不远处的忘忧朝着若有所思的他招招手。
他一面站起身,一面拍拍屁股上的土灰:“小鱼?”
“好像是被雨水冲进这个水坑的。”忘忧轻蹙眉,看着阳光下闪烁金光却一点点蒸发缩小的水洼。
走到忘忧身边的他,盯住她泛着忧虑的侧颜:“我们帮它们回到河里吧?”
其实他压根不在乎这些鱼类的死活,可他见不得她忧伤。
她的名字叫忘忧,他希望忧思一辈子与她无缘。
“你想怎么弄?”忘忧望向他,“这附近也没有可以装鱼的木桶。”
“等我一下。”他把目光移向河边飘浮着的绿萍,“我去折片莲叶。”
莲叶离河岸边不远,不过河水比较深,逐渐没过他的腰、胸膛。
“小心点。”岸上的忘忧提醒着水里的他。
刚想说没事的他,却忽地打了一个激灵。
不好!
他的小腿抽筋了!
紧接着身子一沉,他呛了一口水。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地抬起头,深呼吸了一记。
屏气凝神的他弯腰潜入水底抱起抽筋的小腿,使劲往自己的方向一拉,直到疼痛缓解。
当他再度浮出水面,抽筋的状况好了不少。
他没多停留地拽过一片荷叶就向岸边游去。
湿漉漉地爬上岸,他低头微喘着递给忘忧荷叶。
可老半晌也没见忘忧接过荷叶。
他疑惑地抬起头,竟发现忘忧的眼眶红了。
“大笨蛋!”一向温柔的忘忧难得地骂了他一句。
“啊?”他手足无措地挠挠后脑勺,不晓得自己哪里做错惹她不高兴了。
“如果你因为我死了,我……”忘忧掉下眼泪,这使他更加慌乱。
“不是的,是我自己大意了,没做好下水前的热身。不是你的错。”他语气焦急地将责任全揽自己身上,“你别哭,别哭。”
“答应我,下次不许再冒险了。”她向他伸出小拇指,“拉勾。”
“可我不去做,鱼会死。”鱼死了,她会伤心,而他不愿她难过。
忘忧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花,她专注地盯着他,盯得他的双颊发烫后,她才微启双唇:“在我心里你比鱼重要,不,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是忘忧最重要的人?
安静的病房里,坐在病床旁的他握住她渐渐冰凉的手。
几分钟前,她还若无其事地与他聊着天。
“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父母,以前我总是想,若能遇见他们我一定要问他们为什么把我生出来,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说着,她轻咳了几声。
“忘忧你先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聊。”
他强忍悲痛,不想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可他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感情。
他从来没怕过什么,除了害怕失去她。
“不,你听我说。”她按住他发颤的大手,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但我现在不想问他们为何生我,我……不后悔在这世上遇见你。”
“忘忧……”他反握住她的手。
她微笑地凝视着他,在他的掌心翘起小拇指,好似许多年前一样勾住他的小拇指。
“你也不要后悔,好吗?”
野犬抓紧手机,他听到武莲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野犬,忘忧她绝不愿看你变成一个恶人。”
“你或许了解她,却不了解我。”野犬说完果断地扣动扳机,连开了两枪。
第一枪,他打碎镜头。
第二枪,他打爆头颅。
抹掉飞溅到脸上的血浆,野犬看也不看王力尸体一眼地背过身。
离开直播间前,野犬面无表情地拿着手机贴近右耳,然后对着另一边的武莲缓缓开口:“我遵守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