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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一层的野犬带着武莲他们快走到出口时,便又被一群人拦住。
对方二话不说地开枪,枪口直指野犬的脑袋。
野犬不慌不忙地拉着武莲躲过一波扫射的子弹。
“这条路看来过不去了。”野犬状似伤脑筋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好像是冲着你和我来的。”武莲注意到那些人的目标是她和野犬,他们对另一边的白狼、黑豹兴趣不大。
“主要目标是我。”野犬亮了亮眸色,“他们想让我死在这。”
“这到底有什么恩怨,非得置你于死地?”武莲微微皱眉地看向身侧的野犬,等待他的回复。
野犬看了一眼武莲,知她是想从他这里寻得答案。
可他回答她意味着他必须再回想一次那不堪的往事。
这个世界或许早就没得救了。
过去他还只是一个小混混时,那个人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明星。
他进一家足浴店收保护费的时候,都能看到电视上出现她的采访视频。
她的艺名叫忘忧,真名也叫忘忧。曾有人问过无父无母的她为什么给自己取这个名字。
她的答复总叫人大跌眼镜:“忘忧就是黄花,我啊觉得自己和黄花一样普通。”
不娇不艳,却能开满整片田野。
其实他清楚她为什么喜欢黄花,因为他们小时候住过的平房前头就长着一片一望无际的田地。
每每春天来临之际,田地上遍布着鹅黄色的花朵。
放眼望去像极了黄色的绸布,温柔地覆着于大地。
她会带着他捉蝴蝶,捉到又放掉。
“为什么好不容易抓到,还得放了它们这么麻烦?”他拿着兜子,不解她的举动。
“因为蝴蝶也喜欢自由地飞呀。”
她的回眸一笑,不禁看呆了他。
他喜欢她,像男人喜欢女人。
可她对他只有单纯的青梅竹马之情。
她说,他永远是她的弟弟。
十八岁那年,忘忧离开小镇去了冬都,从此与他天各一方。
耐不住思念的他,一满十八就迫不及待收拾行囊也跟着去了冬都。
大都会比他想象的更繁华也更广阔,他原以为他要花费不少工夫,找许多门路才能找到她。
结果,他直接在街头的广告屏上发现像一只慵懒的猫般半趴着的她。
那时他才知晓她进了演艺圈,成了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
他讶异于她的选择,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闷。
那种感觉就像她不仅仅去了别的城市,而是到了一个他无法触及的世界。
他并没有主动联系她,因为他不知道一无所有的他,该用什么面貌去找她。
总得先在冬都安顿下来。他握紧拳头,默默地想。
于是,他火速找了份泊车的工作,专门为来德新街消费娱乐的客人们停车。
不得不说,德新街非常能体现冬都特色的一条街。
整条街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应有尽有。
光是泊车这件事都有地盘之争。
得亏他长得人高马大,别的泊车小弟一时间也占不了他的便宜。
不过他们会叫人。
所以他经常与人打架,有时他把人揍得半死,有时是他身上挂点小彩。
他总归没输一口气。
在这一带混熟了以后,他也从别人口中听到十二众的存在。
那是十二个统御冬都的大帮派,冬都人人畏惧的存在。
原以为像自己这样的小角色一辈子不大可能接触到十二众,但野犬没想到那时他还真碰见了。
一个下着雨的夜晚,他刚帮来会所消费的客人停完车,还没走出露天停车场就看见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站在雨里。
少女看上去十分纤弱,好似稍大点的风就能把她吹跑。
野犬想,这大晚上的一个娇娇弱弱的少女为何独自待在这?她是翘家出走的乖乖女,还是某个娱乐场所逃跑的雏儿?
不管答案是哪个,她对他而言皆意味着麻烦。
他本打算装作没看见地从少女旁边走过,毕竟他还得继续工作。
但这名少女站在那里实在过于惹眼。
他才走没几步就听到她被人缠住的声音。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淋雨?”
德新街一向不缺这种流氓,看到长相清丽的落单少女,就同鬣狗见到羊似的。
少女未吱声,亦未抵抗。
在流氓毛茸茸的大手碰到她之前,折返的野犬揪住流氓的后领,猛地拉离他整个人。
“干!”流氓重心不稳地摔了一大跤,他正欲破口大骂,却在对上野犬凶恶的眼神后把后半段话咽回了肚子。
“滚。”野犬只说了一个字,就吓得流氓灰溜溜地跑远。
看了一眼跑远的流氓,野犬转向仍然沉默的少女,他指着不远处的屋檐说:“你去那儿站着比较好。”
或许因为他既没问她为什么站在这,也没劝她回去,少女抬眸望向这个高自己半个身子的男人,而后按他说的往屋檐下走去。
这处屋檐是野犬平日休息抽烟的地方。七界 .7jie.
既能躲雨又能遮阳,而且最重要的是站在这个角度,他能眺望到前方商业楼上竖起的广告屏。
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幕循环播放着忘忧的广告。
即使在雨雾朦胧的夜晚,她的模样依然格外清晰地印入他的眼帘。
“你喜欢她?”身侧的少女忽地出声,她的嗓音空灵飘渺得宛若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
“喜欢。”他毫不隐瞒对忘忧的感情,不过也很清楚他配不上她的现实,“但她是天上花,我是地上泥。”
他的自嘲令少女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你这个人真有趣。”
“我可不想被一个黄毛丫头夸有趣。”他挑了挑眉,“等雨停了,你就快点回家吧。”
“家?”听他提起家,少女黯淡下眸光,“如果你指的是有父母家人等待的地方,那我没有家。”
没有家?这丫头该不会真是落跑的雏儿吧?野犬掏出口袋里的烟,刚点上,烟就被少女夺走了。
她掐掉了他的烟:“我不想头发沾上烟味。”
少女说得理所当然,搞得他保持着手拿烟的姿势呆了一小会儿。
“你这丫头,我烟也是花钱买的!”他还没抽一口,她居然就给他掐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蹲在这抽烟。”少女盯着他,慢慢地说。
“对,你只会在那淋雨。”他反唇相讥。
“我淋雨是为了冷静头脑。”少女一本正经地说,“你抽烟也是为冷静,还是逃避?”
“……”被一个黄毛丫头看穿心思,他的脸上报着一层赧色。
他的确在逃避,逃避着不去见她,逃避着做一个泊车小弟勉强度日。
“你别说得那么轻巧,往上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还未说完,少女便打断了他。
“我知道,我也一样。”少女露出悲伤的笑容,她像哭泣又似微笑地说,“我如果不往前走,就会被后面追上来的野兽吃了。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他这才注意到少女鹅黄色的裙摆上沾染着朵朵血色的花。
“你……”他欲言又止,想问她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但望着她那张美丽出尘的娇颜,他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
“谢谢你方才替我解围。”少女不冷不热地朝他道以迟来的谢意,接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但我奉劝你往后别以貌取人,若你还想在冬都扎稳脚跟。”
语毕少女重新步入雨中,野犬目送她步向街边停着的高级轿车。
一个戴着遮住半张脸面具的男人下车为少女拉开车门。
白色的高级轿车载着少女绝尘而去。
很后来野犬才晓得那名少女的身份。
她就是当时十二众辰龙帮帮主罗毅的掌上明珠,罗曼。
而那次短暂的交谈,只让他意识到十二众确实是不好惹的角色。
因为他再也没在德新街见过调戏罗大小姐的流氓。
那个流氓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冬都若无背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强烈的危机感以及想往上爬的念想促使他加入了十二众。
至于他为什么选了戌犬组,只因戌犬组的门槛比较低。
基本是个能做事的人,戌犬组都会要,且不像辰龙帮、寅虎堂那种老派帮会有诸多帮规。
戌犬组的规则简单明了,谁替组织赚得钱多,谁晋升得就快。
他不论讨债还是收保护费,都是组里效绩最好的。
没过几年他就成了组里的干部。
但他当上干部的第二天,忘忧就出事了。
他无数次想过与她重逢的景象,可唯独少了在医院里相见。
忘忧自杀未遂地进了医院,他是从娱乐周刊上看到这一消息。
一瞬间,寒意从他的头顶灌入他的四肢。
连同组的部下和他说了什么,他也听不见了。
“老大,我小弟学校有一个叫尹哲的家伙很嚣张,我想带几个兄弟去教训一下……老大?老大!”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不记得自己如何在众人的讶异中冲出办公间,又揍了多少名围聚在医院后门的记者,才满身血污地站在她的病房前。
临到病房门口,他握着门把手却无勇气推开这扇门。
忘忧,他的忘忧。
正当野犬踌躇不决时,他听到走廊拐角传出男子打电话的低语。
“……王局长放心,我会处理好咱们忘忧的事。”经纪人模样的男子对着电话那头的大人物唯唯诺诺道,“这次新闻我也会想办法压下去。你说得对,你宠幸忘忧是她的福气……”
男子还说了一大堆讨好的话,但单单几个关键词已让野犬感到五雷轰顶。
原来愤怒到极致之时,头脑会变得异常冷静。
他没有当场诛杀那名经纪人。
不够,远远不够呐。
一条小喽喽的命,根本抵不上她受到的伤害。
他要那些渣滓生不如死,死无葬身之地!
整理思绪,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忘忧的病房门。
凝望着病床上躺着的她,他喑哑地开口轻轻呼唤她的名。
“忘忧,好久不见。”
从回忆中走出的野犬,回答了武莲先前的疑问。
这之间到底什么恩怨,非得置之死地?
“我和他们有仇。”他简洁地说。
此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