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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遭遇暗杀没多久后,佘君兰就停了药。
恢复男儿身的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罗曼。
尽管那时候他的身体仍未彻底恢复,衣柜里也全是女装。
穿着女人的衣服去见她没什么问题,这情况跟他之前一直被父亲禁足在巳蛇的老宅相比,已经好得太多。
至于为什么想见她,为什么呢……
指尖把玩着垂落的发丝,自己究竟有多久没剪头发了?唇边泛开魔魅的笑意,他渴望见到罗曼。
如果他当初没有放她逃走,他就不会成为现在的鬼样子!
但他并不是真的想报复她,他只不过想纠正当年的错误。
他要她像离了水的鱼,至死都在他的掌心里扑腾。
“少爷,这是罗曼小姐最新的资料。”他接过下属递来的调查报告,从公文袋里她的照片落入他手里。
照片上的她已从可爱纯真的小女孩出落成一名美丽动人的少女。
他原以为凭她的聪慧,早就开始负责接受辰龙帮的事务,但资料上显示辰龙帮帮主没有给她安排任何实质的位子。
她虽说是大小姐,辰龙帮的继承人,可就像被架空了一般。
罗毅到底在搞什么?佘君兰有些困惑地挑眉,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雀跃,难道罗曼与他一样不受父亲喜欢?
若真是如此,那他会更高兴。
他微笑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下属:“备车,我要出门。”
罗曼的生活作息很有规律,一天之中白天按时到私立学校上课,傍晚放学就让司机接回家。
尽管她曾遭绑架,罗毅却没有因此增派保镖给她。
这几天观察下来,罗曼像极了普通大户人家的千金,佘君兰未发觉她有其他异常的举止。
她乖巧安分得不似他心里那个狡黠机灵的小女孩。
罗曼变了吗?
她若不想争权夺利,等待她的结局便是成年以后作为帮派之间的交易品,或者帮派内部犒劳功臣的最高奖赏。
暗处观察的佘君兰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指关节,这样的罗曼无趣得叫他心生失望。
他白白期冀了这么多年,却只瞧见甘于平庸的她。
这其中的落差,佘君兰一时间难以接受。
与其眼睁睁看着她沦为别人的附属品,不如他亲自动手做掉她。
“你是转校生?”当佘君兰出现在罗曼面前时,她正坐在学校中庭的长椅上休息。
阳光穿过绿荫从她的头顶洒落金色的光辉。
她穿着水手服式的校服,裙子恰到好处地遮住膝盖。
罗曼没有认出他,而是把他当作了转校生。
也对,他穿的是女装,长及腰的黑发,连容貌都因药物作用而趋于阴柔。
七年时光足以让一切面目全非。
“不坐么?”她向他发出邀请。
他盯着她那张浅笑盈盈的娇容,挨着她身畔坐下。
“今儿天气很好呢。”她眯着眼睛眺望碧蓝的天空,舒适地伸了伸懒腰。
凝视着她侧脸,他刚想开口说什么,斜后方忽然传来嘈杂的谩骂声。
佘君兰皱着眉望去,只见几名男生围住一名个头稍矮的男生,像是指使他做什么。
“你只要考试的时候把身子往旁边挪一挪。”其中一名高个男生两手撑在树干上对瘦弱男生大声嚷道,“听懂了吗?学霸。”
“靠着奖学金进学校的你,就只有脑子好使!”另一个大胖男用力地推了一把瘦弱男生,“犯聪明点就帮我们作弊。”
其余的男学生们则嘻嘻哈哈地笑看跌倒在地的瘦弱男生。
“可作弊是不对。”坐在地上的瘦弱男生,仰起头望着围住他的男同学们,“你们得靠自己的能力……”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狠狠挨了高个男生一脚。
“给你脸是不?”高个男生一边踹一边骂骂咧咧。
佘君兰冷眼旁观着那名小个男生被一群人围殴。
他仿佛看到过去饱受哥哥们欺凌的自己。
如今父亲已死,哥哥们为夺权争相算计彼此。
作为老幺的他因为最没用,入不了哥哥们的眼,反而暂时置身事外。
在十二众的世界里,弱者向来没什么份量,只能任人宰割。
他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投射在那名无关紧要的瘦弱男生上,不过那帮揍人的家伙太聒噪了。
他们打扰了他和罗曼的独处。
“瞧,那儿有人在看我们。”大胖男生注意到长椅这边的佘君兰与罗曼,“哟,还是两位漂亮妞!”
“我们走吧。”罗曼牵住佘君兰的手,想带他离开。
走?佘君兰沉默地望向罗曼,站着没动。她现在连这种小喽啰都怕了么?
“别走呀。”那几名男生嬉笑地团团围住罗曼与佘君兰,“你们几年级的?”
为首的高个男生端详着罗曼那张精致的容颜:“这位女同学长得很眼熟,啊!你不就是新晋的校花叫什么来着?罗曼!”
听见高个男生直呼罗曼的名字,佘君兰的眼神变了变。
这群小混混完全不晓得罗曼的身份,辰龙帮大小姐的名字也是他们随便叫的?
“罗曼同学,你有男朋友了吗?要不要考虑一下我?”高个男生自来熟地凑近罗曼,“哥哥我在戌犬组有人认识。”
戌犬组?佘君兰对这名头有印象,虽然同为十二众,但每个帮派之间风格不同,像辰龙帮、寅虎堂走的是老派帮会的路线,巳蛇呢,更青睐选择药物买卖的黑商业务,而戌犬组一向与子鼠会臭味相投,基本上什么下三滥的活都干。
戌犬组的组长是一个外号“野犬”的男人。
佘君兰记得父亲他很不喜欢那只“野犬”,说他粗野无礼,满脑子都是肌肉,根本配不上十二众的名号。
当然不止他父亲厌恶“野犬”,地盘就在戌犬组隔壁的酉鸡寨,基本每天都要同戌犬组发生冲突。
两个帮派势如水火,皆应了“鸡犬不宁”这一词。
佘君兰冷睨着眼前自称在戌犬组认识人的男生,不知道他是真在戌犬组有人,还是单纯吹嘘自己与十二众关系匪浅。
无论哪种,这个傻子都愚蠢得可笑。5200 .5200.
“这位小学妹是转校生?”高个男生旁边的胖男把注意力转移向佘君兰,见他没穿本校校服,又一身少女装束,便自顾自当他是学妹,“长得真美,这头发黑亮亮的,一定很好摸……”
佘君兰刚想把胖男伸向自己的咸猪手折断,先前挨了打的瘦弱男生忽地冲上前。
“别碰她们!”瘦弱男生张开双臂挡在佘君兰与罗曼的身前,“你们再乱来我就打电话报警!”
“哈?报警?臭小子你逞什么英雄!”高个男生扬起手,眼瞅着巴掌就要落向那名男生的脸,罗曼嗓音轻柔却清晰地张嘴道:“别在学校里打架,一会儿招来老师就不好收场了。”
罗曼的话音方落,预示着午休结束的铃声也随之奏响。
男生们狠瞪了一眼瘦弱男生,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悻悻然地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待他们走远,那名瘦弱男生才放下高举的手臂。
“你受伤了。”罗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瘦弱男生,“擦一擦吧。”
“谢谢。”瘦弱男生接过罗曼递来的手帕,擦了擦额角的血,“我叫尹哲,三年a班的。”
“尹学长你好,我叫罗曼,一年a班。”罗曼微笑地自我介绍。
“我弟弟尹慎在一年b班,你的隔壁班。”这名自称尹哲的男生,打量罗曼的目光里头有着像天上星辰般亮晶晶的光芒。
“刚刚和你在一起的女生?”从对罗曼的惊艳中恢复过神智,尹哲这才发现身旁那名长发女孩早已不知去向,“她去哪儿了?”
“谁知道呢,也许他回去上课了。”罗曼淡淡一笑,似乎没在意身边少了一个人。
原来佘君兰没等尹哲问起自己,便悄无声息地离去。
回到车里的他,沉着声朝下属吩咐:“帮我查几个混混的资料。”
“是。”下属点点头。
然而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在他派人调查那几个男生的同时,他们突然人间蒸发了。
谁也不晓得他们去了哪里,就好似这些人从未存在过。
如此干净利落地收拾掉渣滓,做这件事的人除了罗曼,佘君兰想不到还有谁。
所以,她是在伪装自己咯?
这朵花的毒被掩藏在了她完美无缺的柔弱外表之下。
意识到事实的佘君兰,轻轻地笑出声。
罗曼她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少爷,你在笑什么?”哥哥们派来监视他的下属,对他反常的表现又惧又疑惑。
“我在想,要不要抽时间拜访一下我的哥哥们。”他唇角噙着妖冶的笑容,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字犹如摇曳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好.久.不.见.他.们.了。”
后来,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巳蛇,却错过了她。
阎非天,那个不可一世宛若鬼神般的男人,不止拥有了罗曼,甚至还坐上了十二众大统领的位子。
庆祝阎非天荣登通天塔顶端的宴会,呵。
佘君兰将晚宴的请柬撕成了碎片,他背靠着沙发喃喃低语:“罗曼啊罗曼,你一定不爱那个男人……”
“少主。”下属的通报打断了佘君兰的自言自语。
“什么事?”他只瞥了下属一眼,对方就吓得两腿打颤。
“牡丹小姐在外头说要见你。”下属紧张地报告。
“让她回去睡觉……”他刚说到一半,顶着那张绝尘之颜的牡丹就推门而进,直径向他走来。
“佘君兰!我听你的话把脸都换了,你为什么叫人把我带来的照片全烧了!”纤手抓着他的衣襟,牡丹生气地质问。
“别发火。”他抚摸她柔美的娇颜,那位整容大师果然名不虚传,这张脸看不出一点儿手术的痕迹,“你的脸需要保养,乖,去休息。”
“佘君兰!”牡丹仍不肯作罢,“我可以忍受做别人,答应你留在这座岛上不离开。但你不能抹杀我的过去!那些照片全是月儿和我的合影,是我宝贵的……”
“烧了照片又怎样?”他捏住她的下巴,问得很轻,“你希望我烧照片,还是烧疗养院?”
“你!”她张大眼睛仰视着他。
“如果你不想回去睡,那就留下。”他松开对牡丹的钳制,走到茶几前,弯腰拾起一粒小碟子里装着的药丸。
干咽下药丸,他用不可违抗的语气向牡丹命令:“过来。”
既然上不了本尊,他就拿复制品发泄。
可赝品终究是赝品。
只身赴宴的佘君兰,举着盛满酒液的玻璃杯,站在铺着绣花桌布摆满美食的餐桌旁。
他远远地凝望着罗曼娇羞地倚靠向阎非天,她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真想当众侵犯她!
内心涌现的冲动与毫无反应的身体宛如两个极端。
不吃药就不行的他,还算完整的男人吗?他在心底自嘲地发问。
那夜佘君兰喝了很多酒,神智却愈发清醒。
他与阎非天的弟弟阎释天攀谈,这位副统领丝毫不像哥哥阎非天。
客套寒暄之后就是一次交易。
“听说巳蛇医药有在研究治疗免疫缺陷的特效药?”
“阎副统领对这些感兴趣?”
他大方地表示只要阎释天需要,随时能将特效药送上。
阎释天想把药给谁,或者用在谁身上,佘君兰并不在乎。
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阎释天。
而有了这层往来,他便借着送药之名打探阎氏兄弟的诸多消息。
知己知彼,他才更有把握抢走罗曼。
佘君兰原以为自个儿还需再埋线一段时间,包括利用牡丹整的这副长相,达成他抢占罗曼的野心。
但他万万没想到罗曼居然主动送上了门。
“不瞒佘少主,我今日前来为的是解我身中的毒。”日思夜想的她坐在离他不足一米的沙发上,毫无防备似的喝下他放了迷药的茶。
当茶杯从她的手里滚落而下,清澈的茶液瞬间染湿了地毯。
这一刻,他等得太久。
俯视着动弹不得的她,他微微勾唇露出倾倒众生的魅笑。
“欢迎来我的地龙岛,罗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