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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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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元一看铜盆里的水，就训斥道：“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吗？贵妃娘娘洗脸，连花瓣都不准备的吗？”
端水的小丫鬟吓得跪在地上：“……回皇子的话，奴婢忘了……”
“这种分内的事也是忘得的？你这个月的月钱也一并忘了吧！”
小丫鬟一听说要扣钱，连忙磕头：“皇子恕罪皇子恕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宋景元狠狠地：“若再有下次，仔细你的脑袋！”
小丫鬟赶紧换了一盆放了花瓣、兑了花露的水上来，宋景元试了试水温，这才让那丫鬟下去，转头却看到秦小篁正捂着嘴巴吃吃笑。
“怎么了？”他把自己看了一圈。
秦小篁摇摇头笑道：“你刚才好厉害哦。”
宋景元气道：“这些丫鬟都骑到你头上了，你不让他们知道点厉害怎么行呢？”
秦小篁点点头：“你比我厉害，以后我这里的宫人都归你管了。”
宋景元把面巾递给她，“我才不愿意管这些事呢。”
秦小篁洗完脸，又变回那个白白嫩嫩、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打算就这么出去，被宋景元拦住。
“胭脂水粉呢？”
秦小篁眨眨眼睛：“啊？”
宋景元指着桌子上一堆瓶瓶罐罐：“你自己随便画一画。”
秦小篁委屈道：“我不会啊。”
“那口红总会吧？”
秦小篁摇摇头。
宋景元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这样难怪他们欺负你。虽然你年纪小，但也得拿出点主子的款来，整日胡玩，一个丫鬟都比你好看。”
秦小篁原本对美丑还真不介意，但隐隐约约也意识到宋景元是越长越好看的，自己身边年轻的丫鬟也都一个个精神的，只有自己时不时一头乱发跑进跑出，今日听他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呜呜呜……我就知道我爹说的都是真的，人果然还是小时候最可爱，越长大就越丑了呜呜呜呜……”
宋景元见她一哭，立刻急了：“你哪里丑了？你是最好看的，你好好打扮一下就更好看了……”
秦小篁一秒止住哭泣，问：“真的？”
宋景元点点头。
“怎么打扮？”
宋景元一个皇子，哪里知道怎么打扮？但他看过其他娘娘的妆容，也去“伺候”过几位娘娘，所以大略知道一些。
“这个用嘴巴抿一抿，看这就好看多了吧？”
“这个贴一点在额头上，是不是像朵花一样？”
秦小篁看到自己是变漂亮了一些，高兴起来拿起一根黑漆漆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个宋景元认得：“这是画眉毛用的。”
“眉毛？”
“就是这样……”
宋景元一边说，一边用眉笔轻轻给秦小篁描画，不得不说，宋景元的手法还挺好。
秦小篁兴致来了，起来把宋景元按坐下：“这个好玩，我学会了，我给你画！”
宋景元捂住眉毛：“我已经画好了！”
秦小篁兴致勃勃：“你都给我画了那么多，我就画一笔，就一笔！”
宋景元躲着她，秦小篁反而越高兴。两个人胡搅蛮缠着倒在地上，最后秦小篁骑在他身上，按着他：“你不要动，画歪了可就不好了！”
宋景元闭紧眼睛，满脸都是拒绝：“你轻一点！”
秦小篁顶不喜欢化妆，自己呆坐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逮到一点活动的机会，便咬着牙要在宋景元脸上狠狠画上两笔，但真正对着这么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她有点下不去手了。
半晌，她也只是蜻蜓点水样，在宋景元眉梢上扫了一下。
“好了。”她站起来煞有介事地说。
宋景元起身，自己先摸了摸，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才放下心来。
秦小篁已经把笔放回梳妆台上，笑问道：“元哥哥，你怎么会化妆的？”
宋景元面容上的笑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怎么学会的？
他娘去世得早，打从记忆里就想不起她的样子。皇上因为他娘不待见他，残羹冷炙是家常便饭。还好他长得好，人也聪明，总有几位后宫娘娘心善一些，他便去给这些娘娘请安，陪着说笑聊天。
偶尔也有娘娘开玩笑道“景元长得比我们还好看，来给我们画个眉吧”，他虽然心中抵触，但也不能拒绝，拒绝的代价可能是一个月的温饱，也可能是一个好老师，还可能是最后的栖身之所。
这有坏，也有好。他没有娘亲教养，但好歹知道了什么是体面、什么是主子和奴才。谁都可能是主子，也可能是奴才。
只有秦小篁不是。
秦小篁眼眸中满是天真，正好奇地望着他。
她会知道那些事情吗？她可能终有一天，会懂得自己一心仰仗的元哥哥，只是宫里地位最低、低得差不多和奴才一样的主子的时候，她会怎么看他？会走吗？
宋景元的心隐隐地抽痛起来。
秦小篁看出他眼底的恐慌，她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老实说道：“元哥哥，其实我刚才想在你脸上乱画的。”
宋景元呆了一下。
“可是你太好看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你帮助我，照顾我，还教导我，我都记着呢。”
宋景元抬手摸摸她的脸：“如果我不是你知道的最好看的人了呢？以后可能有很多人会超过我。”
秦小篁想了想：“那元哥哥就不是最好看的人了。”
宋景元的眼神倏地阴暗，像是一个突然被剜空的心口。
“可我还是要最喜欢元哥哥。”秦小篁郑重其事地道，“除了爹爹，就最喜欢元哥哥！”
宋景元愣了半晌，颤巍巍道：“……篁儿，你再说一遍。”
秦小篁就认认真真再讲了一遍，可还没讲完，就被宋景元一把揽进了怀中。秦小篁莫名其妙地被抱着，愣了一会儿后也轻轻揽住自己的元哥哥，因为元哥哥在发抖。
“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记得那个黑暗的夜晚，这个少年半夜跑回来说的那句“没有黑老妖，我会保护你的”，如今这句换她来讲。
就是这句话，在皇宫这个身不由己的大漩涡中，在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的时候，让宋景元留住了最后一点人心——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他是可以放心大胆去爱的。
宋景元一看铜盆里的水，就训斥道：“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吗？贵妃娘娘洗脸，连花瓣都不准备的吗？”
端水的小丫鬟吓得跪在地上：“……回皇子的话，奴婢忘了……”
“这种分内的事也是忘得的？你这个月的月钱也一并忘了吧！”
小丫鬟一听说要扣钱，连忙磕头：“皇子恕罪皇子恕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宋景元狠狠地：“若再有下次，仔细你的脑袋！”
小丫鬟赶紧换了一盆放了花瓣、兑了花露的水上来，宋景元试了试水温，这才让那丫鬟下去，转头却看到秦小篁正捂着嘴巴吃吃笑。
“怎么了？”他把自己看了一圈。
秦小篁摇摇头笑道：“你刚才好厉害哦。”
宋景元气道：“这些丫鬟都骑到你头上了，你不让他们知道点厉害怎么行呢？”
秦小篁点点头：“你比我厉害，以后我这里的宫人都归你管了。”
宋景元把面巾递给她，“我才不愿意管这些事呢。”
秦小篁洗完脸，又变回那个白白嫩嫩、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打算就这么出去，被宋景元拦住。
“胭脂水粉呢？”
秦小篁眨眨眼睛：“啊？”
宋景元指着桌子上一堆瓶瓶罐罐：“你自己随便画一画。”
秦小篁委屈道：“我不会啊。”
“那口红总会吧？”
秦小篁摇摇头。
宋景元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这样难怪他们欺负你。虽然你年纪小，但也得拿出点主子的款来，整日胡玩，一个丫鬟都比你好看。”
秦小篁原本对美丑还真不介意，但隐隐约约也意识到宋景元是越长越好看的，自己身边年轻的丫鬟也都一个个精神的，只有自己时不时一头乱发跑进跑出，今日听他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呜呜呜……我就知道我爹说的都是真的，人果然还是小时候最可爱，越长大就越丑了呜呜呜呜……”
宋景元见她一哭，立刻急了：“你哪里丑了？你是最好看的，你好好打扮一下就更好看了……”
秦小篁一秒止住哭泣，问：“真的？”
宋景元点点头。
“怎么打扮？”
宋景元一个皇子，哪里知道怎么打扮？但他看过其他娘娘的妆容，也去“伺候”过几位娘娘，所以大略知道一些。
“这个用嘴巴抿一抿，看这就好看多了吧？”
“这个贴一点在额头上，是不是像朵花一样？”
秦小篁看到自己是变漂亮了一些，高兴起来拿起一根黑漆漆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个宋景元认得：“这是画眉毛用的。”
“眉毛？”
“就是这样……”
宋景元一边说，一边用眉笔轻轻给秦小篁描画，不得不说，宋景元的手法还挺好。
秦小篁兴致来了，起来把宋景元按坐下：“这个好玩，我学会了，我给你画！”
宋景元捂住眉毛：“我已经画好了！”
秦小篁兴致勃勃：“你都给我画了那么多，我就画一笔，就一笔！”
宋景元躲着她，秦小篁反而越高兴。两个人胡搅蛮缠着倒在地上，最后秦小篁骑在他身上，按着他：“你不要动，画歪了可就不好了！”
宋景元闭紧眼睛，满脸都是拒绝：“你轻一点！”
秦小篁顶不喜欢化妆，自己呆坐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逮到一点活动的机会，便咬着牙要在宋景元脸上狠狠画上两笔，但真正对着这么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她有点下不去手了。
半晌，她也只是蜻蜓点水样，在宋景元眉梢上扫了一下。
“好了。”她站起来煞有介事地说。
宋景元起身，自己先摸了摸，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才放下心来。
秦小篁已经把笔放回梳妆台上，笑问道：“元哥哥，你怎么会化妆的？”
宋景元面容上的笑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怎么学会的？
他娘去世得早，打从记忆里就想不起她的样子。皇上因为他娘不待见他，残羹冷炙是家常便饭。还好他长得好，人也聪明，总有几位后宫娘娘心善一些，他便去给这些娘娘请安，陪着说笑聊天。
偶尔也有娘娘开玩笑道“景元长得比我们还好看，来给我们画个眉吧”，他虽然心中抵触，但也不能拒绝，拒绝的代价可能是一个月的温饱，也可能是一个好老师，还可能是最后的栖身之所。
这有坏，也有好。他没有娘亲教养，但好歹知道了什么是体面、什么是主子和奴才。谁都可能是主子，也可能是奴才。
只有秦小篁不是。
秦小篁眼眸中满是天真，正好奇地望着他。
她会知道那些事情吗？她可能终有一天，会懂得自己一心仰仗的元哥哥，只是宫里地位最低、低得差不多和奴才一样的主子的时候，她会怎么看他？会走吗？
宋景元的心隐隐地抽痛起来。
秦小篁看出他眼底的恐慌，她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老实说道：“元哥哥，其实我刚才想在你脸上乱画的。”
宋景元呆了一下。
“可是你太好看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你帮助我，照顾我，还教导我，我都记着呢。”
宋景元抬手摸摸她的脸：“如果我不是你知道的最好看的人了呢？以后可能有很多人会超过我。”
秦小篁想了想：“那元哥哥就不是最好看的人了。”
宋景元的眼神倏地阴暗，像是一个突然被剜空的心口。
“可我还是要最喜欢元哥哥。”秦小篁郑重其事地道，“除了爹爹，就最喜欢元哥哥！”
宋景元愣了半晌，颤巍巍道：“……篁儿，你再说一遍。”
秦小篁就认认真真再讲了一遍，可还没讲完，就被宋景元一把揽进了怀中。秦小篁莫名其妙地被抱着，愣了一会儿后也轻轻揽住自己的元哥哥，因为元哥哥在发抖。
“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记得那个黑暗的夜晚，这个少年半夜跑回来说的那句“没有黑老妖，我会保护你的”，如今这句换她来讲。
就是这句话，在皇宫这个身不由己的大漩涡中，在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的时候，让宋景元留住了最后一点人心——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他是可以放心大胆去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