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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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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情，还是陆政玄开府以来头一遭。
房内的大家都沉默着，气氛异常诡异。
身为家主，也身为混战中心的陆政玄，意识到此刻大家都在等他的吩咐，但他现在却难以开口。他一向自认谦逊有礼，为人处世颇有风度。
今天却将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形象，毁之殆尽。
他是悔之晚矣。
隔着映月、绾月，再瞧陆夫人，他的结发妻子何静绣，发髻散乱，妆花了一脸，先前面颊上的指印还未消下去，周身都散发着狼狈的气息，哪里还有平日主母的威风？
场面难堪，陆政玄不想再呆下去。
但就算他心头已有悔意，当着下人面，却不能承认自己的错处。
于是梗着脖子，丢下一句：“今天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错在哪里。想好了再来见我。”
说罢不给陆夫人留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跨了出去，谁也不敢拦他。
曹小川犹豫着，向映月行了礼，“三小姐，我跟去看看。”
“嗯。”陆政玄毕竟是她爹，映月也怕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人出去会发生什么，便默许了。
曹小川于是赶紧追了出去……
老爷离开了，夫人这副样子。
房里只有靠映月主持大局。
映月本想把所有人包括绾月都先遣退，想了想，毕竟是家事，便将绾月留下，另外留下还有她自己与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碧荷碧桃姐妹。别的人便先回去忙自己手上的事情。
下人们退下之前，映月再三强调，今日之事不许传出一个字，但凡她在外听到一丁点传言，那今日所有在场的下人，不管有没有出去说过，都将受牵连，全部家法惩治。
如此再三震慑，这才放他们退下。
全程，陆夫人没说一句话。
房间里乱七八糟不成样子，她就坐在一片狼藉里，目光呆滞，看似在盯着这么发呆，仔细看去，才发现她眼神一直出于失焦状态。
碧荷已经打来了水，绾月站在一旁，取了手巾沾水，动作轻柔又仔细地帮何静绣擦净脸上的污秽。再替她将散乱的头发拢了拢。
何静绣就像木偶般，也不说话，也没反应。
映月叹了口气。
总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好想办法劝解陆夫人，才好进一步缓和爹娘之间的关系。
其实映月此时是生气的。肖意慎与她的亲事当前，她的爹娘却在内讧，就算再怎么有分歧，也不该动手打架，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另一方面，看到陆夫人这副样子，她又于心不忍。虽说她对母亲的处世办法，向来不太认同，该果断的时候却犹豫，该仔细考虑的时候却又冲动。
可何静绣毕竟是她娘，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她又好怎么开口谴责她不顾及女儿的亲事呢？
映月环视一周，房里还乱糟糟的，便吩咐碧桃赶紧收拾了。
“是。”碧桃不敢怠慢，立即就收捡整理起来。
目及之处，皆是混乱。
随着她收捡的动作，陆夫人的眼光里才有了一星半点的活泛。
这个花瓶破了一个大口子，碧桃将其捡起来，又找来掉落的碎片，归置到一处。陆夫人远远瞧了一眼，那花瓶是初成亲时，有一日陆政玄不知从哪里折了一只梅花送她，家里却没有装花的容器，为了配花，她亲自去瓷器市场选了这个花瓶，不值钱，搬家时，许多贵重的东西都舍弃了，这个却依然带来了……
碧桃在房里忙着，映月到陆夫人跟前蹲下，替她搓揉虎口穴位，试图让陆夫人可以略略放松。
陆夫人对映月的举动似乎毫无察觉，眼神还追随着碧桃的身影。首个中文网
碧桃又捡起一副茶盏，一整套茶具六个杯子一柄茶壶里，只有一个杯子损坏的还不算严重……这套茶盏是陆政玄从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升任郎中、官至正五品时，考虑到日后上门拜访的人会多起来，不好跌了陆政玄的面子，她差人专门去购置的这一套上好的茶具，以做招待之用。
将茶具能捡起来的部分先放到一边，碧桃转身又忙碌开……
陆夫人看她收捡的东西，桩桩件件都是她与陆政玄二十多年夫妻生涯中，积攒下来的，值得留念的物件。
在今日，全部碎了、破了。
能挑拣的东西碧桃都挑拣了，看起来或许还能修补的大块瓷片，她也捡起来归置好。
剩下的一些全摔成碎渣了，碧桃实在捡不起来，便拿来笤帚，将其扫起来，以免扎到人。
“娘……”
陆夫人看不下去了。
终于开了口，也打断了映月刚想问的话，“映月，扶我去你那边吧，我不想在这里呆着。”
这时绾月也替陆夫人将妆发整理的差不多了，虽不至于恢复她平常的样子，总算少了几分狼狈。
“娘，您现在能走吗？”她担心何静绣伤着哪里，“要不再多坐会儿缓缓？”
“越是坐在这里，我越是分毫都缓不过来。”
“那好。绾月，与我一同扶母亲过去。”
“嗯。”
“碧桃，你留在这边，继续清扫。”
“是。”
映月一边吩咐，一边看了看碧荷，“刚才一阵忙乱，我也没留意，你手上的血都干地起伽了，把水放到一边，先去处理一下。”
“没事，三小姐，我不痛。”
“胡说些什么，要是瓷渣嵌到肉里可不是好玩的，快去。”
“可夫人……”
“夫人这边有我与六小姐，你别废话了。先去处理伤口，回头来留梓居，有些事情我还要问你。别耽搁。”
“……是。”
安排好这些，映月才与绾月一道，扶着虚弱的陆夫人，从正院往留梓居而去。
到了映月这边，她先遣退了院里忙活的小丫鬟，再差绿螺悄悄出府去请大夫来、差轻扇去厨房要一些安神的汤水，再煮个鹅蛋来。
厢房里，便只有陆夫人与映月、绾月三人。
映月绾月将何静绣扶到床榻上躺下，等到她面上完全平静下来，映月这才开口询问。
“娘，您与爹爹今日是怎么了？”
陆夫人还是躺着不说话，眼光直直地向上望着。
“再怎么有矛盾，怎么能……打起来呢……”
一说到这个，映月与绾月脑子里还是夫妻两个打红了眼睛、要置对方与死地的狠厉表情。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无论映月怎么说，陆夫人就是不开口。
映月瞧了一眼绾月，绾月会意，“爹爹现在已经出府去了，母亲有任何委屈，总要说出来，三姐与我，才好想办法呀……”
“娘，您一直这样不开口，我们什么也不知道，难道这个家就要一直这个样子了吗？您也打算一直与爹爹这样过吗？”
这样的事情，还是陆政玄开府以来头一遭。
房内的大家都沉默着，气氛异常诡异。
身为家主，也身为混战中心的陆政玄，意识到此刻大家都在等他的吩咐，但他现在却难以开口。他一向自认谦逊有礼，为人处世颇有风度。
今天却将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形象，毁之殆尽。
他是悔之晚矣。
隔着映月、绾月，再瞧陆夫人，他的结发妻子何静绣，发髻散乱，妆花了一脸，先前面颊上的指印还未消下去，周身都散发着狼狈的气息，哪里还有平日主母的威风？
场面难堪，陆政玄不想再呆下去。
但就算他心头已有悔意，当着下人面，却不能承认自己的错处。
于是梗着脖子，丢下一句：“今天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错在哪里。想好了再来见我。”
说罢不给陆夫人留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跨了出去，谁也不敢拦他。
曹小川犹豫着，向映月行了礼，“三小姐，我跟去看看。”
“嗯。”陆政玄毕竟是她爹，映月也怕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人出去会发生什么，便默许了。
曹小川于是赶紧追了出去……
老爷离开了，夫人这副样子。
房里只有靠映月主持大局。
映月本想把所有人包括绾月都先遣退，想了想，毕竟是家事，便将绾月留下，另外留下还有她自己与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碧荷碧桃姐妹。别的人便先回去忙自己手上的事情。
下人们退下之前，映月再三强调，今日之事不许传出一个字，但凡她在外听到一丁点传言，那今日所有在场的下人，不管有没有出去说过，都将受牵连，全部家法惩治。
如此再三震慑，这才放他们退下。
全程，陆夫人没说一句话。
房间里乱七八糟不成样子，她就坐在一片狼藉里，目光呆滞，看似在盯着这么发呆，仔细看去，才发现她眼神一直出于失焦状态。
碧荷已经打来了水，绾月站在一旁，取了手巾沾水，动作轻柔又仔细地帮何静绣擦净脸上的污秽。再替她将散乱的头发拢了拢。
何静绣就像木偶般，也不说话，也没反应。
映月叹了口气。
总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好想办法劝解陆夫人，才好进一步缓和爹娘之间的关系。
其实映月此时是生气的。肖意慎与她的亲事当前，她的爹娘却在内讧，就算再怎么有分歧，也不该动手打架，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另一方面，看到陆夫人这副样子，她又于心不忍。虽说她对母亲的处世办法，向来不太认同，该果断的时候却犹豫，该仔细考虑的时候却又冲动。
可何静绣毕竟是她娘，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她又好怎么开口谴责她不顾及女儿的亲事呢？
映月环视一周，房里还乱糟糟的，便吩咐碧桃赶紧收拾了。
“是。”碧桃不敢怠慢，立即就收捡整理起来。
目及之处，皆是混乱。
随着她收捡的动作，陆夫人的眼光里才有了一星半点的活泛。
这个花瓶破了一个大口子，碧桃将其捡起来，又找来掉落的碎片，归置到一处。陆夫人远远瞧了一眼，那花瓶是初成亲时，有一日陆政玄不知从哪里折了一只梅花送她，家里却没有装花的容器，为了配花，她亲自去瓷器市场选了这个花瓶，不值钱，搬家时，许多贵重的东西都舍弃了，这个却依然带来了……
碧桃在房里忙着，映月到陆夫人跟前蹲下，替她搓揉虎口穴位，试图让陆夫人可以略略放松。
陆夫人对映月的举动似乎毫无察觉，眼神还追随着碧桃的身影。首个中文网
碧桃又捡起一副茶盏，一整套茶具六个杯子一柄茶壶里，只有一个杯子损坏的还不算严重……这套茶盏是陆政玄从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升任郎中、官至正五品时，考虑到日后上门拜访的人会多起来，不好跌了陆政玄的面子，她差人专门去购置的这一套上好的茶具，以做招待之用。
将茶具能捡起来的部分先放到一边，碧桃转身又忙碌开……
陆夫人看她收捡的东西，桩桩件件都是她与陆政玄二十多年夫妻生涯中，积攒下来的，值得留念的物件。
在今日，全部碎了、破了。
能挑拣的东西碧桃都挑拣了，看起来或许还能修补的大块瓷片，她也捡起来归置好。
剩下的一些全摔成碎渣了，碧桃实在捡不起来，便拿来笤帚，将其扫起来，以免扎到人。
“娘……”
陆夫人看不下去了。
终于开了口，也打断了映月刚想问的话，“映月，扶我去你那边吧，我不想在这里呆着。”
这时绾月也替陆夫人将妆发整理的差不多了，虽不至于恢复她平常的样子，总算少了几分狼狈。
“娘，您现在能走吗？”她担心何静绣伤着哪里，“要不再多坐会儿缓缓？”
“越是坐在这里，我越是分毫都缓不过来。”
“那好。绾月，与我一同扶母亲过去。”
“嗯。”
“碧桃，你留在这边，继续清扫。”
“是。”
映月一边吩咐，一边看了看碧荷，“刚才一阵忙乱，我也没留意，你手上的血都干地起伽了，把水放到一边，先去处理一下。”
“没事，三小姐，我不痛。”
“胡说些什么，要是瓷渣嵌到肉里可不是好玩的，快去。”
“可夫人……”
“夫人这边有我与六小姐，你别废话了。先去处理伤口，回头来留梓居，有些事情我还要问你。别耽搁。”
“……是。”
安排好这些，映月才与绾月一道，扶着虚弱的陆夫人，从正院往留梓居而去。
到了映月这边，她先遣退了院里忙活的小丫鬟，再差绿螺悄悄出府去请大夫来、差轻扇去厨房要一些安神的汤水，再煮个鹅蛋来。
厢房里，便只有陆夫人与映月、绾月三人。
映月绾月将何静绣扶到床榻上躺下，等到她面上完全平静下来，映月这才开口询问。
“娘，您与爹爹今日是怎么了？”
陆夫人还是躺着不说话，眼光直直地向上望着。
“再怎么有矛盾，怎么能……打起来呢……”
一说到这个，映月与绾月脑子里还是夫妻两个打红了眼睛、要置对方与死地的狠厉表情。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无论映月怎么说，陆夫人就是不开口。
映月瞧了一眼绾月，绾月会意，“爹爹现在已经出府去了，母亲有任何委屈，总要说出来，三姐与我，才好想办法呀……”
“娘，您一直这样不开口，我们什么也不知道，难道这个家就要一直这个样子了吗？您也打算一直与爹爹这样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