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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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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郝悦和梁特助很快离开。
    夜深了,屋内重归安静。
    茶几上散落着未喝完的一次性茶杯,叶嘉开始收拾残局。
    自始至终,屋内只有他一人忙碌的声音。
    一扇屏风之隔,偶有窸窸窣窣的翻页声。
    沈知韫在看策划书。
    叶嘉轻轻挑了眉,接了杯热水送进去。
    沈知韫听见脚步声,抬了下头,淡淡道:“放旁边吧。”
    “好。”
    床头柜上除了果盘、水杯,还有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新鲜百合。
    叶嘉放下水杯,指尖漫不经心的拨了拨百合花柔嫩的叶片,他长身玉立,衬衣束在皮带下,腰线窄瘦流利,气质格外的温和、好说话。
    两人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扰。
    沈知韫便在这样的环境下,开了口:“叶助理。”
    “嗯?”叶嘉道。
    “你知不知道这是档什么样的综艺。”沈知韫语气冷淡,依旧低头看着策划书。
    叶嘉点头,“我知道,节目性质与为公司扬名并不冲突。”
    “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司?”沈知韫冷笑着放下策划书,问他:“我爸给了你多少钱,你这么为他卖命。”
    叶嘉笑着说:“沈总是位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你倒是信任他,就怕你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沈知韫说完,直接把策划书丢到他眼前,“啪”的一声响,策划书摊开在床头柜上,显示着一页资料。
    第*天游戏环节,五组嘉宾投骰子。
    骰子点数加起来最小的成员组,需十指交扣完成下一环节游戏。
    “哦,”叶嘉眸光定了定,又自然的收回视线,“这样啊。”
    什么叫‘这样啊’?
    沈知韫险些被他气笑,不明白他怎么就对沈父这么信任。
    这一晚上憋得气比人生这些年加起来都要多,本就恶劣不驯的大少爷彻底被惹毛,眉眼压低,一身难掩的戾气。
    这种破综艺跟卖.身有什么——
    “不能牵手吗?”叶嘉询问的看向他,语气柔和。
    沈知韫顿时定住,一动不动的:“……什么?”
    “这档节目可能有很多类似环节,”叶嘉解释道,“你在意的话,我会跟节目组提一提。”
    “提什么?”
    “不牵手的事。”
    沈知韫又静了。
    叶嘉站在床边,专注的看着他,漆黑眼眸被柔和灯光点缀的细碎、盈润,像浸在水里的玻璃珠。
    沈知韫嗓子莫名有些哑,喉结上下滚了滚,道:“……我无所谓。”
    “是吗?”叶嘉隐隐挑了下唇,端起水壶,去浇阳台边的盆栽:“我也无所谓。”
    他眼底有些笑意,觉得小沈同志纯洁的可爱,等真上综艺了,估计还有的磨。
    只是这笑意没过多久,便僵在了脸上。
    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一碰即离。
    叶嘉瞳孔颤了颤,愕然回过头——
    身后,沈知韫单手插着兜,身形削瘦挺拔,阴影自他身上洒落,浓稠又幽暗。他有意无意的将叶嘉堵在狭窄逼仄的柜台前,顿了顿,去捉他的手。
    “提前练习一下,”叶嘉静静站着原地,垂着眼,任由他带着几分试探的触碰。半晌,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又听见沈知韫漫不经心的说:“对了,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叶嘉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沈知韫笑得很坏,像头年轻气盛的亚兽,恶劣地逼近他,挺直的鼻梁几乎与他触碰,坏心眼的拖长了语调,慢悠悠道:“——叶助理,我是直男。”
    “剧本归剧本,你别当真。”
    叶嘉缓缓眯了下眼睛,看着自己还被紧紧捉着的右手,安静片刻,忽地一笑。
    这一笑如寒冰乍破,春暖花开。
    沈知韫紧盯着他唇边翘起的弧度,看的莫名心痒痒。
    “您多虑了。”眼底的愉悦随着叶嘉下一句话骤然消失。
    “沈少,”叶嘉说,“其实我也已经结婚了。”
    空气霎时陷入死寂。
    耳边唯余空调扇叶的嗡鸣。
    沈知韫瞳孔紧缩,捉着他右手的大掌同时泛起青筋,用力的如同钢筋铁骨,惊怒交加,“你——”什么?!
    叶嘉却似全无察觉,不慌不忙挣开他的束缚,浅浅笑道:“剧本归剧本,您也别当真。”
    *
    -
    沈知韫似乎彻底被他惹到了。
    接下来准备综艺开拍的一整周,他都冷冷的做自己的事,偶尔叶嘉在屋里帮他叠衣服、照顾花花草草时,一转身,便能看见对方投来的沉郁注视。
    可他要是出声询问,沈知韫又会淡淡转过头,用一种生硬的语气说没事。
    浑身低气压到,梁特助再也不敢来随意探病。
    因为要拍综艺,两人便在医院留了几天。
    贵宾房总归有钱就能住,再加上沈知韫失忆的症状,也需要随时观察情况。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流逝,距离综艺开拍还有两天时,云锦苑的房子也收拾了出来,不该存在的东西都被梁特助打包带走,等待重见天日的一天。
    当晚,沈知韫在浴室洗澡。
    叶嘉在阳台上拨通了郝悦的电话。
    夜风清凉,九月份的天气秋高气爽,舒适宜人,城市夜空漆黑,星辰几近于无。
    叶嘉撑着阳台的铁艺架,将这几天的事删删减减,大致和郝悦聊了聊。
    郝悦在电话里笑得花枝乱颤:“你怎么想的……结婚了还来参加恋爱综艺,这可不合逻辑。”
    “我和他说一切为了公司。”叶嘉也笑。
    郝悦问:“沈总没怀疑?”
    “没有,”叶嘉叹道,“不过应该是生
    气了,这几天都不搭理我。”
    郝悦笑得更厉害,“隐婚参加恋爱综艺,我们这些知情人就算了,沈总那里你这行为妥妥的绿茶一个。”
    “绿茶就绿茶吧,总不能让他离开海市。”叶嘉道。
    郝悦:“放心,节目策划是彭明明和佳然他们,剧本我检查过,没什么问题。其他小组那边我也提了提你和沈总想低调处事的意思,都是人精,不会越界。”
    “不过你得注意点,别在沈总面前露陷。你们组可从来不是什么实习恋人组,正儿八经的夫夫组,外头不少观众期待你们呢。”
    “我会想办法。”
    “好,其他就没什么了,后天见。”
    “后天见。”叶嘉笑了笑,郝悦和他默契非凡,她来执导恋爱综艺,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除了她,叶嘉也信不过别人。
    挂断电话,叶嘉在原地吹了会儿冷风,捋清拍节目的思绪后,准备回房。
    他转过身,隔着阳台透明的推拉门,与屋内神情晦暗的沈知韫对上了视线。
    沈知韫刚洗完澡,一身清爽的水汽,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看着推门走进来的叶嘉。
    “跟谁打电话呢?”他不冷不淡地问。
    叶嘉笑道:“你找我有事吗?”
    避而不谈的姿态让人不由产生一些联想。
    “叶助理,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沈知韫语气发冷,“综艺开拍在即,不要节外生枝。”
    叶嘉含蓄地问:“节外生枝是指……”
    “我不管你结没结婚,签了合同就要有基本的职业操守,”沈知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字一顿:“——节目录制期间,别再跟他联系。”
    原来是这样的节外生枝。
    叶嘉摩挲着手里的手机,缓缓点下头:“好的。”
    沈知韫仍然盯着他不放,四周气氛压抑、无声。
    “你最好别让我发现有下一次。”他声音冷沉,最后撂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叶嘉独自站在原地,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下唇角的笑。
    明天还是给沈知韫泡点茉莉花茶吧。
    去去火气。
    *
    -
    综艺第一期将在本周六上午录制。
    第一期节目前半个小时是直播,也算是节目预热。
    节目组会上各组家里录先导片,从敲门录起,拍一拍家里的大致环境,提提观众好奇的问题,半小时后再驱车前往郊区别墅,和其他小组汇合,正式开始第一期的录制。
    节目开拍地前一天,叶嘉和沈知韫回了云锦苑。
    他用的借口是:“总不能让节目组飞到京城拍先导片,先暂时找个住处,应付一下。”
    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很常见。
    一些家庭性质的综艺,明星们都不会真的在家里拍摄,而是临时找个房子布置成家的模样。
    沈知韫对云
    锦苑有些印象,在玄关处愣了许久,才走进去。()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天,神色莫测,不知道在观察、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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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嘉没打扰他,熟门熟路的去书房工作。
    他告诉沈知韫,自己接了这档节目“主持”的任务,五组成员聚在一起的时候,由他接放任务。
    所以日后要是有成员不留神喊了他叶主持,也无伤大雅。
    准备工作就绪,很快到了直播那一天。
    《我与你的时光》预热已达一个月,五组成员知名度又都很高,什么影帝X经纪人、艺术家X运动员、总裁X主持人,CP感慢慢,已经让人摩拳擦掌等待成片了。
    周六早晨七点整,节目组开了直播。
    直播间一共五个,观众可以自行挑选。
    -[啊啊啊啊啊啊!秦影帝我来了!]
    -[呜呜呜,是明竣哥哥!自打奥运结束已经很久没见过明竣哥哥了,因为他我也爱上了游泳!]
    -[咱们喜剧夫妇组又来上综艺了,有双袁夫妻在,节目效果没得说]
    -[姜修远居然跟许蓉蓉是一对……这俩人画风都不一样啊,一个流量小生,一个女爱豆,不愧是绯闻恋人组,粉丝们不得跳脚?]
    -[都什么年代了,流量至上咯,这种搞暧.昧的综艺还少吗?黑红也是红,两个人都快过气了,炒一波cp赚赚热度,不亏]
    -[活久见,海市台居然能请来这么多大牌,又是影帝、运动员,又是当红流量和爱豆的,这得花多少钱]
    -[华腾赞助么……正常]
    -[不是,家人们难道你们没发现人员表有那位么……]
    -[我靠靠靠靠!华生你发现了盲点——华腾总裁都他妈上综艺了?!!!海市台果然背景够硬!]
    -[废话,你们也不看看海市台有谁,不行,这热闹我得去凑!]
    -[卧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以为热度第一是秦影帝或者姜修远他们组……居然是总裁组吗?!]
    ……
    网上舆论哗然,网民奔走相告,除了各家粉丝,一时间全是慕名前来凑热闹的网友。
    直播间提前开了半个小时,等人数达到巅峰后,七点半,摄像们依次到达各组成员的小家。
    《我与你的时光》主打就是真实。
    要求必须是同居的真夫妻和已经有结婚意向的真恋人,这样节目播出后,网友们才会戴着放大镜看节目,谁和谁装模作样、谁又和谁明显协约,都能成为热度和话题。
    网友们也明白海市台打的注意,但是看热闹么,大家都不嫌事儿大,甚至已经有路人开始凭以往印象下结论。
    -[秦影帝组么,肯定是真的,俩人相互扶持快十年,很看好;明竣和徐书怡,一个运动员一个钢琴家,听说才谈一年,同居归同居,更像年轻人的一时冲动,我不看好;双袁夫妻不用说了,喜剧搭档转为夫妻,就算没爱肯定有亲情,非常看好的一组;姜
    ()修远和许蓉蓉……这俩就是来炒热度的,说什么高中一所学校的,年少互相暗恋,半年前开始地下恋……槽点太多,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俩是真不怕毒唯脱粉回踩]
    -[楼上继续,怎么不说最后一组了?]
    -[最后一组从来没了解过,不贸然评价,个人不看好]
    -[为什么?]
    -[华腾毕竟是大集团,相当于有‘皇位’要继承了,没有孩子维系家庭,真的能走长远吗?我的思想比较阴暗,我更趋向于两人各玩各的,有钱有权有势有颜的一对夫夫,受的诱惑肯定比其他组更多]
    -[好有道理,不行,本来打算看姜修远,现在决定去看叶嘉组……拿放大镜去看!]
    ……
    网上的舆论影响不到既定的节目流程。
    出于各种原因,总裁X主持人组居然真的是热度第一,摄像大哥扛着摄像头,难免有些紧张。
    镜头端的平稳,从进入低调奢华的云锦苑起,弹幕就没消停过,各种好奇讨论。
    很快,节目组一行人乘上电梯,到达二十六楼。
    云锦苑连电梯都装饰的金碧辉煌,彰显着财力与大气,出了电梯门,来过不少次的彭明明都有些紧张,他主动请缨带组,就是给叶嘉打掩护的。
    镜头内,主持的小姑娘摁下门铃。
    轻盈悠远地声音荡开。
    屋内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门锁发出一声轻响。
    万众瞩目下,门开了。
    门后,穿着家居服的青年身形清隽,眼中盛着清浅笑意,稍稍退后一步,请几人进来,“你们来了?”
    小姑娘笑眯眯的要说台词,眼睛忽地一睁,要说什么——不等她说出口,叶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肩膀抵到了身后来人。
    ——是沈知韫。
    本该百无聊赖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沈知韫居然跟着他一起来开门了,甚至故意离得不远不近,放轻脚步,等着他撞上来。
    镜头还在对准他们。
    这是直播。
    不知道沈知韫要整什么幺蛾子。
    叶嘉神色不变,侧过头。沈知韫已经自然的搂住他的腰,胳膊懒散的半环着他。两人同色系的浅灰色家居服布料摩擦,叶嘉心脏忽地一跳,不妙的预感成真。
    男人笑吟吟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不经意的刮过他的耳垂,“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嘉听见小姑娘压抑又激动的一声尖叫,他嘴角抽了抽,沈知韫已经搂着他后退,让开通道,示意门外几人进来,“不用穿鞋套,我跟嘉嘉不注重这些。”
    小姑娘连忙点头,“好的好的,那我们就进来了。”
    镜头始终牢牢对准两人,沈知韫也故意似的,在无数网友的注视中,低下头,附在叶嘉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姿态亲昵、缱绻。
    然后抬手,漫不经心提了提叶嘉的领口,宽松的家居服领口遮不住锁骨处的风景,沈知韫便又提了提,直到遮住为止。
    叶嘉抬起头,同样含笑与他对视。
    弹幕顿时陷入了疯狂。
    -[什么鬼?最好磕得居然是总裁组!!!]
    -[镜头拉近点行不行,我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情话!]
    -[沈总你怎么是这么个人设……继续继续,我就爱看美人X占有欲超强忠犬]
    -[受不了了,好欲啊,感觉我们要是不在他们俩能直接亲一个]
    -[妈的亲给我看啊!]
    -[我是之前预测楼的楼主,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
    -[这对肯定是真的啊啊啊啊啊!!!!!]
    ……
    无数喧嚣欢笑中,唯有叶嘉,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很轻的眯了下眼睛。
    沈知韫附在他耳侧,若无其事的,“我这么做,他不会介意吧?”
    叶嘉含着没有变化的笑容,抬头看来,似隐忍、又似克制,“沈少,您——”
    “我什么?”沈知韫又随意的撩起他的头发,指腹轻巧的压着他后颈,与他一同转向镜头,“叶助理,有点职业操守。”
    “你现在该回应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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