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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直播之后,顾劲臣就径直出了琴室, 去一楼的厨房准备吃的。
    容修喜欢宵夜吃面。
    粥或奶品也不是不行, 要是那样的话, 用餐过后,他就会有意无意地吃两口咸的压一压。劲臣想,他的胃可能会反酸。可是, 容修从没对他说过身体上的不适,哪怕嗓子发炎、发着低烧, 也会像没事人一样。
    然而, 容修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同屋兄弟们的身体异样, 连崽崽长智齿有点疼,也是容修第一个察觉到的。
    容修在吃食方面从没对劲臣挑剔过。
    精细的, 简单的, 讲究的,廉价的, 皆可。一包榨菜、二两精肉、五分钟搞定的榨菜肉丝面, 他也能吃上两大碗。他的饭量可真不小。
    不过, 在家里无肉不欢、饭量惊人的男人,在外用餐时,却从没海吃海喝过, 也从不对哪一家饭店、某一道菜品表现出热衷的样子, 甚至从不对同一个餐盘里的美食多夹几筷子, 就算摆在面前的是三牲五鼎、珍馐美馔, 他也极为克制。
    克制。
    他喜欢控制别人, 更擅长克制自己。
    当这种“克制”成为了习惯,就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拿捏不准他的喜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常常让身边人无所适从,让人觉得他过于骄矜、不喜袒露心扉、不易沟通、不好相与,连想要讨好他,也变得困难重重。
    对于这一点,即使是身为国际影帝的顾劲臣,也曾觉得面对容修时,非常的吃力。
    不过,在劲臣看来,容修所表现出的“克制”弥足珍贵。
    正是因为他的克制,才使他看起来格外的洒脱、随性、不挑剔,继而形成了他性格中“大丈夫不拘小节”的特质。这种特质十分迷人,潇洒从容,充满了男人的担当,富有领袖气息,与他本身的军人气质浑然天成,自然而然。
    这也是很多“不爱摇滚、只爱容修”的粉丝们喜欢他的真正原因。
    须要赘言的是,除了应酬时从不吃饱,容修的衣着配饰也没有特定的喜好品牌,舞台上使用的电吉他是根据选歌来定的,乐队用车是从经济实用的角度选购的,连出道新歌的创作也没有固定风格……
    照理说,容修这样强势的个性,本应时而表现出更为霸道、任性、专横的一面。但是,车也好,奢侈品也好,玩物也罢,连大赛奖杯也囊括在内,他从不对眼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势在必得”或“非我莫属”,甚至连“感兴趣”也不会表露出来。
    在他的专业领域之外,没有人知道他还喜欢什么,或者说,他最想要什么。
    这个“最”字很微妙,也很深刻,通常它意味着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软肋、欲求、弱点、心门、突破口,攻击点。
    就连乐队兄弟们,对自家队长的这个“点”也了解得十分模糊,更别提dk粉丝和娱记们了。
    事实就是如此,对于队长的欲-望和喜好,连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兄弟们也所知寥寥——仅限于对某种事物“他不反感”、“他可以接受”、“他挺中意的”、“他不太喜欢”……除此之外,大家就拿不准了——以致于一起长大、经常挨打的白翼,在偷懒时想要借个引子、贿赂一下队长,也束手无策。
    就是这样的男人,胜不骄,败不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得失不问,宠辱不惊。
    简直是精神出家。
    劲臣心里很清楚,那人才华过人,背景优渥,不缺吃穿,不好酒色,所以,他不被欲-望驱使,不被名利奴役。
    除了他的团队和兄弟们,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心,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伤心——
    他从没说过“我喜欢它”、“我想要它”、“我一定要得到它”这样的话。
    劲臣在很早以前就发现这些了。
    所以,送给对方什么“出道首秀礼”,着实让劲臣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
    礼物送出去,真怕对方会拒绝。
    礼物也好,爱意也罢,哪怕只是他人小小的一个帮助,容修也很少试着“接受”。
    就像拍摄“治愈日”那晚,大家一起玩掷骰子,容修提过《东邪西毒》的台词——“欧阳峰说,我从小就懂得保护自己,因为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
    容修总是拒绝别人。
    即便如此,劲臣也从没有因为对方三番五次的拒绝而放弃过。
    人说,21天可以养成习惯。十年坚持,足以让顾劲臣习惯了追逐与等候,习惯了自说自话。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有什么反应,他都会自顾自地走向他,追寻他,靠近他,安抚他,奉献给他。
    好比那时,两人还没相好,在深夜小胡同里,劲臣开车跟在容修的身后。
    容修不悦,问他:“顾影帝,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送你回家。”劲臣回答。
    容修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他说。
    好比容修对他说起“不协和音程”,说“商角不相协,徵羽不相配”,还说很多食物相克,不能放在一起。
    当时,容修问:“你明白么?顾影帝,本有很多选择,更合适的。”
    顾劲臣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样自说自话。
    仿佛可以屏蔽眼前人给他的一切拒绝、揶揄、障碍、伤害。
    然而不管被拒绝得如何惨烈,每次劲臣都会达到他的最终目的。
    和前几次相同的,这一次的“礼物”,最终也是送出去了——和送房子、送钻石、再把自己送上-床一样。
    记得之前买途乐时,劲臣表示过,要送给容修一辆车,但被对方直言拒绝了。现在看来,劲臣还是完全没有听话啊。
    影帝先生或许有些偏执,不然怎么会等一个人等了十年?
    再加上骨子里的天骄三代,不论在那人面前多么温驯,到底也有他强硬任性的一面。
    像水。
    容修在梦里就梦到过《牧神午后》,梦见自己成了牧神,身边的劲臣则变成了水精灵——嗯,总之他不会承认的,那个场面有点色,先不提这事……但,在容修的潜意识里,顾影帝这个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顺承。
    就像水。
    能成绕指柔,也能起三层浪;能滋养生息,也能毁灭一切。
    究竟是不是这样?说不准,反正劲臣眼下还没在他的面前表露过一丝一毫的反叛或忤逆,或许永远也不会。
    劲臣向来目标明确。
    ——只有目标绝对明确的人,才会节省下彷徨试探的时间,把耐心和精力用在战术分析和技术手段上。他知道,面对铜墙铁壁一般的强守,只有迂回、渗透、怀柔才是有效进攻。
    和容修的“克制”完全相反,顾劲臣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一定要得到。
    打从少年时期,遇见容修的那天起,一些荒谬的念头就升起了,很难从劲臣的脑子里消除掉,没有人能让他改变,或放弃,连他自己也不能。
    喜欢他,想要他。
    想和那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年少的劲臣知道,这个念头是错误的,扭曲的,不正常的,甚至是变态的。
    但是,它如此的清晰,鲜明,富有活力,让人激动快乐;它来得迅猛无比,热烈,浩瀚,汹涌澎湃,犹如海面上的龙卷风一般盘旋升空。十年来,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席卷呼啸,搅得他神魂颠倒,兵荒马乱,整个人都一团糟,至今依然没有停歇。
    就算对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自己,也没有停歇过。
    就算明明知道,对方和自己不一样,再这么坚持下去,很可能会害了对方,会把对方拉下深渊,和自己一起脱离正轨,万劫不复。
    但还是没能停歇。
    好在这一次,容修没有拒绝——大约是金州演艺的这块绊脚石终于可以移开,从刚才二人通电话的语气听来,容修的心情似乎非常好,而且并没有提到要退掉这份价值七百多万的礼物。
    再没有什么比对方的“接受”更令劲臣欢喜了。
    他很高兴,来到厨房后,劲臣习惯性地先向窗外的夜景望去。
    不同于从前,他再也不会在午夜时分坐在卧室的窗台上看街景了,多少年,他一坐就是一夜,直到天亮时,他才发现,他根本不记得他一整夜都看见了什么。
    现在,他仍然喜欢看夜景。他站在开放厨房,往窗外望。龙庭别墅不像东四的高层公寓,这里的窗外很黑,房屋稀疏,楼间距很远,没有奔流的车辆,也没有繁华的马路。他只能依稀看见月光和树影,眼前乌漆嘛黑,什么也没有。但是,他是真的在看风景,因为他的心里有风景。
    将近零点。
    对于等待爱人下班回家的男人来说,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而已。
    正值盛夏,龙庭院子里树木茂盛,花朵芬芳,他开了窗,看了一会庭院灯,计算着容修回来的时间,然后为他准备宵夜。
    劲臣在厨房炖上了牛肉,酱汁也准备妥当,手擀面很劲道,放在一边备着,然后去主卧浴室冲了个战斗澡。
    冲完出来穿着睡衣,开了一罐冰啤酒,他本想打电话给容修,问他大约几时能到家,可毕竟深夜开车不安全,不想让对方分心,况且自己又不是女人,总打电话催想什么话,于是作罢。
    从井子门到龙庭,平时深夜不堵车,只要不到半小时就能到家,眼下已经过去半小时。牛肉汤浓郁的香气飘在客厅,但容修还没有回来。
    每次都是这样,容修不回来,面条就不会下锅。他实在做不到先把面煮好,自己则回卧室休息。就算是劲道的手擀面,泡在锅里也会稀烂,盛在碗里就会坨掉,那样口感会大打折扣。
    只要他说他会回来,劲臣就会一直等下去。
    好在是明天午后的飞机,不用赶早,中午到机场,时间上绰绰有余。
    从明天起,就要开始小半个月的意大利之行,又要和他分开一段时间。
    劲臣关了厨房的火,坐在大客厅,喝光了那罐冰啤酒,靠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凌晨十二点多,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事实上,容修挂断电话之后,就往龙庭的方向开,只是路上停了一会车,耽搁了回家的时间。
    友情专场结束之后,乐队请客吃宵夜,容修没有去。
    其实,说“宴请”就见外了,都是圈内兄弟。
    虽说队长不到场,但沈起幻还是再次谨慎地确认了用餐地点。容修在回龙庭的路上,接到了沈起幻的电话。容修表示,既然是宵夜,太正式了不妥,要保障安全卫生,另外,也不能寒酸了。
    “说好了去撸串,正往二麻子烧烤开呢,都是兄弟不用客气。”白翼说,“之前打了电话,都订好位子了。”
    就快开出井子门时,容修把大辉停在了胡同里。他语气强硬:“不行,换一家,我给你们联系地方,你等电话。”
    白翼一听就急了:“大哥,你王子病又犯了?难不成去京城饭店、钓鱼台国宾馆?我求求你了,容首长,容少,我们都在半路了,二麻子家烧烤不行吗?”
    “不行。”容修说。
    白翼减慢车速,商量地说:“二麻子家挺好啊,咱们吃过那么多次,从没吃坏过肚子,怎么就不能去啊?”
    容修沉吟片刻,笑道:“因为,一起吃路边摊的,只能是自家兄弟。”
    白翼张口想反驳,又觉得“自家兄弟”听着心里熨贴,立马妥协了,“那,现在咱们三十来号人,不预定桌位,去哪有地方?”
    “先挂了,我联系一下。”容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白翼找地方停了车,“还真是操心的命,一大家子吃喝拉撒,没他不操心的。”
    沈起幻揉着额头,“他说得对,是我疏忽了。他交代了,等会儿大家还有事谈,可乐杯的演出,迫在眉睫,在大排档路边摊谈事,不合适。”
    这边,容修在小胡同里靠边停车,联系了大白鲨的老板娘。大白鲨这会儿已经打烊了,不过老板娘表示,她女儿开了一家自助烧烤店,就在艺人广场附近,这会儿还在营业。
    就这样,白翼他们掉了个头,又往落海西那边开。
    其实也不是很远的店。井子门地处二环,作为主要商业区,ferryno.6所在的酒吧一条街上,本就有好几家像样的饭店,平时营业到凌晨左右。
    “大白鲨”是小渡家的“合作单位”,主要做中餐。苍木经常在大白鲨订餐,请当晚的嘉宾乐队吃宵夜,不过,档次有点高,比较商务,不适合摇滚糙汉子们狂欢聚会。
    新开的自助烧烤就很好,店内装潢像个汽车酒吧,汽车主题,店名也和车有关,叫“开个车”。
    “啧啧,这店名,够内涵的啊,很好,我喜欢。”
    白翼站在店门口,仰头望向招牌,一脸敬意。
    进店时,白翼一眼就认出大白鲨的老板娘,此时正在吧台里和小收银员算账。
    安顿好兄弟们就坐,沈起幻负责招待。白翼来到吧台前,手机往桌上一拍,对老板娘说:“大姐,先算账吧,32个人,我怕等会喝多了不识数,把老婆本也扫进去了。”
    “叫谁大姐呢?”老板娘故作生气,“噗嗤”笑出声,“没老没小的。”
    “大姐,我以前一直叫你大姐啊。”白翼有点懵。
    “那是以前,今天不行啦!”老板娘朝身边摆了摆手,示意坐在高脚椅上的一个女孩,“我女儿就在我身边,你看,我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当她的面儿叫我大姐?不合适吧?”
    白翼呆了下,缓缓扭过头,看向吧台里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大卷发,白净,清秀,大眼睛像是会说话,眨巴眨巴的,见白翼朝自己看过来,还笑眯眯地对他来了个“wink”。
    白翼瞅着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像个未成年——应该成年了,不然怎么开店?
    “看什么?小白啊,这真是我女儿,二十了。”老板娘叹了口气,说,“我都快五十了,想一想,你得叫我什么?”
    白翼看了老板娘一会,迟疑开口:“……妈?”
    “……”
    烧烤店里一片死寂。
    紧接着,就是兄弟们“嗷嗷”的起哄声。
    老板娘哭笑不得,直捏白翼的鼻子,在白翼要“改口费”的死缠烂打下,她给小伙子们足打了对折。
    只有那个姑娘坐在吧台里,低头咬牙,不吱声,把手里的圆珠笔按得啪啪响。
    直到白翼刷完了卡,走向远处餐桌,她才抬眼望过去。
    只见那男人身材挺拔,肩宽细腰,一头稍长些的板寸,帅气逼人,意气风发。
    只是灯光下,细细碎碎生了些许华发,夹杂在黑发间,银色的,泛着光,和着男人不羁的笑,看上去莫名就让她有点难过。
    “哎!等下,我叫小九,”女孩朝他的背影说,“我知道你是白翼,弹贝斯的,你的事我知道,微博关注你了。以后请经常来捧场啊!”
    “好啊,反正离得近,”白翼回头看她,往回走了两步,“小酒?小酒好啊,我平时就爱喝个小酒,而且很专业——只要是我尝过的酒,就算只尝过一次,蒙着眼睛,我也能寻着味儿找着它。”
    小九愣了下,瞟了一眼走向办公室的老板娘,低声咕哝:“色坯子。”
    “不诓你,哥真是专业,”白翼哈哈一笑,也不多解释,“还有,来捧场可以,但你要好好叫人啊,你得叫‘哥哥’,叫我二哥哥。那边——”他说着,朝沈起幻他们扬了扬下巴,“三哥四哥五哥,放心,这里没有比你小的,都是你哥哥,小妹妹。”
    小九忍了忍,念经地重复:“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大哥哥呢?”
    “大哥哥?”白翼站定,严肃看她,“你这妞,不厚道啊!今天我是c位,二哥在这,你找大哥?”
    “容修很有名啊!”她说,“我刚从外地回来,既然在井子门开了店,是不是得认识一下,我还没见过大哥真人呢。”
    白翼挑着眉,“大哥修仙,不近女色,不管你是白小九,还是聂小倩,他都会斩妖除魔。”
    小九:“……”
    众摇滚老炮一阵大笑,“二哥威武!容哥四十米大刀在路上了啊,哈哈哈!”
    白翼扬手道:“九儿,去把你们店里最烈的好酒拿来五瓶,全开了,再给我拿三十个大碗!你要是过来一起喝,就开十瓶来!”
    “我妈在这呢,陪你个鸟哦。”小九太阳穴突突直跳。
    白翼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向小姑娘,遥遥指向她,“好女人,有眼光,长大了不得了啊!”
    小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起身就往酒水库房小跑而去,“你给我等着瞧。”
    爷们戏了果儿,餐厅里哄堂大笑,这还没喝多呢,哥几个就又骚又浪了,调戏小老板不说,还要人家小姑娘过来陪酒。
    还好容修不在场,大家都敢耍,敢喝,还敢开玩笑。
    要是换做以前,井子门一众聚餐,容修一个眼神过来,就没一个敢这么喝了,也不会开不正经的玩笑——大家都端端正正,轻声细语,全成了绅士;没了荤段子,不谈女人,还不让喝大,喝完解散,都得老老实实回家,趣味儿简直少了不是一点半点。
    酒桌上,dk兄弟们也跟着笑,可那笑容看着就有点不怀好意、心照不宣了。
    二哥说得对。
    自家大哥确实在修仙。
    夜沉月凉,良辰美景,一个人修,还是两个人修,就不得而知了。小说娃 .xiaoshuowa.
    至于二哥嘛……
    可不是吗,在容修的一番操作下,现在二哥是青啤足球罐的全国唯一代言人,眼看着就要出现在大街小巷的大屏幕里了。签了代言合同之后,成箱成箱的啤酒,管够给他喝,可不就是专业喝小酒的吗?
    男人们笑得毫不收敛,dk兄弟们也没收着。
    大家坐在一起,聊了聊可乐杯歌手演员的事。
    原定的月初举办开幕式,往后顺延了一周,金州演艺倒台了,可乐杯必然是钱塘的项目。
    场地就在人民广场,演员歌手比较紧张。
    之前金州找的团队,比如口碑不佳、道德败坏、和“少年强中国强”主题不搭嘎的,都被容修刷下来了。
    好在容修之前打了预防针,受邀的歌手们,早有准备,选歌排练之前就做过,不用临时抱佛脚。就等着给容修传个视频,过个审,舞台搭起来之后彩排两次。
    这种国家级别户外大演出,到时候还要上电视,会有一些领导莅临现场……
    “哎,地下王冠总决赛,你们选好歌了吗?”坐在对面的大佬问。
    “歌曲的事,队长决定,”沈起幻并没透露太多,他面有忧色,“不过,比赛具体时间定下了吗?”
    “还没有吧,钱老没说,还要配合赞助商的宣传,还有世界杯的比赛,大奖不是有门票吗?”夫夫琴行的老梁和小宇对视一眼,老梁接着说,“估摸也就这半个月,主场没定,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白翼神秘一笑,傲然道:“咱们老大,现在很忙的,行程很满,通告满天飞,时间安排上,当然要多加注意。”
    老梁愣了愣,不由大笑:“哟哟哟!!”
    “哟哟什么,你以为你是饶舌歌手?”小宇捶了老伴一拳,解释说,“白翼说的对,网上有宣传了,水果台的,听说容修是大嘉宾,不会和王冠比赛有冲突吧?”
    “明天我打听下,咱们摇滚比赛,都是夜里,容哥拍片儿,应该是白天吧。”老梁说。
    “卧槽?拍片儿!玉浦团!来一个!”
    “夜戏大小乔,三星斗吕布。”
    “那身材,必须野战排!”
    兄弟们眼睛发光,又开始嗷嗷起哄。
    这群爷们,三句跑偏,五句下道儿,一句正经也没有,拉回来之后还会歪。
    聂冰灰抬手,堵住了崽崽的耳朵。
    “对了,你们知道王冠对手是谁吗?”老梁热血沸腾,自问自答道,“冷火啊!几个小孩,水平还行,这场比赛没悬念,大家都表示,把冠军赛当成dk表演赛看。”
    白翼脸上带笑,语气却一板一眼,“什么表演赛?这可是王冠总决赛!你们告诉冷火的那几个小家伙,dk不会放水,绝不会掉以轻心,让他们用尽全力,放马过来吧。”
    “你们还真是一点前辈的样子也没有啊。”兄弟们笑道。
    dk兄弟们闻言,交换一下眼神,同时笑了出来。
    聂冰灰面色严肃:“各位大哥所言差矣,我容哥对咱们说过,身为摇滚人,要尊重每一场比赛,尊重舞台,尊重对手。每次上台演出,都要当成是人生的第一次登台,绝不放水,绝不含糊!”
    冰灰一张大美妞的脸,不开口还行,一说话一动弹,糙的就让人脑瓜疼。大家本想打趣一番的,可他说完,餐桌前却渐渐安静了。
    一些半退圈的摇滚老炮也沉默下来。
    老梁掐灭了烟头,苦笑道:“小灰,你容哥说得对,如果不是他回来了,非要我每个月去跑两个白场,我都快忘了自己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了。”
    “所以,可乐杯开幕,梁哥一定要到场,听说,你的学生里,还有玩民乐的大学生乐团?给咱们介绍介绍?”白翼说。
    “还想玩个古风的?没问题啊,现在那些小孩,一说到容修白翼,都嗷嗷叫呢,他们肯定高兴,”老梁想了下,点头应允,“来,先干一杯,预祝可乐杯成功,dk登上王冠宝座。”
    “干了,干了,干——杯——”
    餐桌前一片热闹。
    艰难的日子终于熬过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眼前就是星辰大海,很久没笑得这么畅快了。
    *
    龙庭,一片寂静。劲臣想象着容修回来的情景,逐渐就打起盹来。
    不知睡了多久,其实也不是很久,只有十分钟,凌晨十二点半时,劲臣还做了一个梦。
    不知是拍电影时的布景道具,还是现实中的某处,像是郊外或乡下,反正有山有水,而且是大山大水。
    郁郁葱葱的群山之中,天空乌云密布,大雨滂沱,一条湍急的大河正在迅速涨水。
    大水冲破了堤坝,淹没了矮屋,卷走了人群,翻涌着,朝前方奔腾而去,容修就在洪水那一头站着。
    看到就快被水淹没的容修,劲臣又急又怕,拼命地一边呼喊,一边朝那边跑。倾盆大雨里,容修脸上全是泥泞,对他打了个手势,好像在说“别过来”。劲臣却没有听话,不像往常那样顺从,他跳进洪水里,拼死往那边游。
    在洪水里游泳,梦丝毫没有逻辑,没有渡桥,没有船只,感觉到浑身力气用尽,他的水性不好,但他没有停歇。
    就快沉下时,在溺水之前,他望向容修的方向,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容修!”
    紧接着,他就感到一阵窒息,呛了水,肺快炸开,可他依然不想放弃。
    “……容修……”
    “呼吸。醒醒。”
    “……”
    从这样一个令他不安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感到唇间有温热的气息。
    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那种因见不到容修而产生的恐惧、绝望,还有无尽的寂寞,依然残留在劲臣的脑海当中。
    更清醒些时,劲臣抖了下,猛地睁开眼。
    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一片模糊,过近的距离,让他的眼睛失了焦。
    那人半倾了身,勾着笑,正在他的唇角细细密密地啄。
    劲臣嗓子发哑,一个字也说不出。他眼中有泪光,人像魇住了。僵了良久,身体突然绷紧,他抬手,紧拥住身上的人,失而复得一般,力道相当之大。
    “做梦了?又在幻想我?”容修任他勒紧,眼中带笑,“或者,是个噩梦?”
    “……”
    “怎么不说话?”
    “……”
    劲臣不言语,嗓子干涸,有些哑疼,一双桃花眼布满红血丝。他直勾勾盯了容修一会,过了好半晌,才问了句不相干的,“……回来多久了?”
    “刚到家,三分钟。”容修说。
    本想到家之后,和劲臣聊一聊刚才直播时对方弹唱的那首歌,可进屋后,看见那人睡在客厅沙发上,蜷缩一团,浑身发着抖。
    他看了他三分钟,在这漫长三分钟里,容修看见了影帝先生平日里从不会流露出的表情,痛苦,绝望,低泣,他眉心紧锁,眼角有泪涌出,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和痛苦,指甲就快把真皮沙发抓坏了。
    在容修的印象里,这人雅致惯了,从不歇斯底里;即使被欺负狠了,也会进退有度,对人尊重,且自重。
    在容修的面前,劲臣总是笑的,很坚强,更有韧性——就像一根竹子,用针扎,用拳头打,用手掰,都没用,血都不会流一滴,不折不挠的,仿佛再大的伤害和破坏,对这人来说,都不管用。
    事实上不是这样,竹节再高,扎根再深,狂风一吹,烈火一烧,它就断了。
    容修伸手,指尖抹了下他的眼角,嗓音温柔,“告诉我,梦见什么了?”
    劲臣摇了下头,“没。”
    容修意外地挑了下眉,“不想说?如实回答。”
    劲臣张了下嘴,忍了两秒,到底没交底:“没什么,没事,拜托,您别问。”
    容修失笑:“还保密?对我保密?看来,得严刑拷打了?”
    “不是的,只是……”劲臣惊魂未定,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听说,噩梦不能承认,承认就成真了。不过,也有人说,噩梦要说出来,说破了,才失灵。我还不确定哪个说法才准,我得去查查,找个权威的……”
    劲臣一边说着,手一边无意识地摸索着。
    “查什么,还权威的,官方迷信?”容修低喃了句,倾下的身子抬起些,摁住他的腕,“劲臣。”
    他抬眼,“嗯?”
    容修歪头打量他,“一个梦而已,别放在心上。”
    劲臣一身的汗,“是。”
    虽是那么应了,但劲臣的手还在摩摩索索,容修支撑起身子,问:“你在找什么?”
    “手机,百度下,那个,周公解梦。”碰到薄薄的衣料,劲臣才想起,自己换了睡衣,手机放在厨台上了。
    容修目光微动,更仔细地打量他。
    顾劲臣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向来胸有成竹,往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在容修面前,这种不淡定的情绪,丢了魂儿一样,很少从影帝先生的身上表现出来。
    容修看他一会,眼光一沉,嗓音严肃,“顾劲臣同志,你是党员。”
    劲臣微愣,紧张应他:“是。”
    “听说,娱乐圈的明星,大多很迷信,动不动就烧香拜佛看风水的?”容修说,“我记得,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迷信的人”
    劲臣忙道:“容哥,我不信那些。”
    容修满意点头:“那就好……”
    话音未落,就听劲臣又慌乱开口了。
    “我只有在眼皮乱跳的时候,才会反省一下,这两天是不是膨胀了,是不是太浪了,是不是得多加小心了……”劲臣目光涣散,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真的,我不是迷信,比如现在,我眼皮跳的,都看不清你了,容哥,我觉得,我得在眼皮上贴个白纸,让它白跳。”
    “……”
    他这个人啊,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容修噎了半天。劲臣要起身,容修摁住他,指尖碰了碰他眼皮,“还学医的呢,贴白纸要是有用,医学院的都去跳大神得了。”
    很明显,劲臣睡眠不足,用眼过度,或眼疲劳之类。这些天,影帝先生在选贺岁片,用平板和手机通读一个g的剧本,这是李里给他的任务。容修不止一次提醒他,尽量看纸质的,还给他买了个kindle,说是电子水墨屏保护眼睛,他还没顾得上用。
    “说吧,到底梦见什么了?”容修懒洋洋趴在他身上,想了想,脸色就不好看了,他小声,“鬼?梦见鬼了?鬼压床?”
    劲臣呆了下:“?”
    好吧,在这个自诩精壮的男人心里头,只有“鬼”才是最恐怖的,长发乱飞,白衣染血,飘来飘去,满地乱爬,浑身骨骼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着,没有实体的那种。
    不过,鬼压床……
    劲臣看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
    久久没听到回应,容修低了低头,接触到劲臣纠结的视线。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这才回过味儿,“我只压了三分钟,”容修说,话音刚落,便察觉到哪儿不对,又补充,“回来之后,见你做梦,喊不醒,不是我压的。”
    “我知道,我不怕那个,”劲臣清了下嗓子,惊魂未定,忽然抬手,扳住他的脸,细细端详他:“我梦见水了,很多水,很多。”
    “水?”容修一愣,轻轻“啊”了声,在劲臣满是细汗的脑门上揉了下,“我理解你,我也梦到过水。”
    劲臣大惊:“你也梦到过?”
    容修颔首:“是的,水,那可真是个……噩梦。”
    简直不堪回忆,《牧神午后》了解一下?
    梦见自己变成了牧神,在水边和水精灵……欢好一场,那感觉……醒来后欲困难纾,胀得快爆掉,从没那么难受过,当时劲臣就睡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容修表情绷紧,一脸如临大敌。
    劲臣看着他,仿佛遇见了志同道合的好道友,露出惺惺相惜的目光,和容修沉默地对视了一会。
    ……好吧,两人脑子里想的完全不是一码事,一个灾难片,一个18.禁。
    劲臣缓了缓情绪,问:“容哥,你会游泳么?”
    容修一时间不明所以。
    没等他回答,劲臣忙道:“不如,我教你游泳?手把手教,很快学会。”
    容修困惑,“你不知道么,我会冲浪。”说完,他默了片刻,轻笑一声,“容修我本命先生,你没看过网上的视频?关于我的,粉丝拍的。”
    劲臣眨了下眼,他说的是冲浪视频吧?自己收藏的版本,可是诸葛辉拍摄的全网唯一高清蓝光,在剧组宾馆时睡前运动全靠它了,一直捏在手里,从没给后援会分享过。
    “视频当然看了,你的视频,我怎么可能不看?”劲臣垂了垂眼,轻声说,“可是,您也说了,只是视频……我又没亲眼看见过。”
    “亲眼?”容修目光扫在他脸上,懒懒笑了,“顾老师,你想和我一起游泳?嗯?你在邀请我?视频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劲臣闻言又呆了下,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别开目光,眼尾染了红,渐渐地,连颊边也憋得红透。憋了半天,忽然来了句:“您别误会,我不是想占您便宜。”
    容修:“……”
    这小东西,一扑一个倒,能占到什么便宜?他是不是对两个人的攻守关系有什么误解?
    容修注视他,强压下不住上勾的嘴角:“哦。”
    其实,劲臣身材匀称,身高偏上,穿皮鞋一米八,完全不是娇小型,“小东西”只是相对来讲。他一使力,就把身上的男人带到近前来,语气一本正经,“容哥,我说正经的,毕竟冲浪不是游泳,你确实、确确实实会游泳?”
    “有时间让影帝先生见识一下?”容修眸中漾开笑意,“我水性很好,读军校时,比过赛,名列前茅。”
    “游泳比赛?”劲臣惊喜问,“什么项目?拿到名次了?”
    “男子混合泳400米,金牌,奖杯在书房的箱子里,我带你去看看?”容修唇角不经意勾起调笑,“只怕到时,我们去了泳池,还不一定谁教谁呢。”
    “深水区不行,我只能在一米六以下游。”劲臣坦白说。
    容修微侧头,下巴蹭过他耳廓,他低低地笑:“顾老师,可以像一起泡澡时那样,攀在我身上不下来。”
    劲臣朝他睁大眼睛:“……”
    脑中情景再现,两人共浴的画面一闪而过,又缠又攀的,孟浪得紧。
    说好的一本正经呢?
    影帝先生脸色忽红忽白,表情千变万化,又急又气,又羞又怒。容修看了他一会,不知哪里讨了他的喜,容先生心下大好,噗嗤笑了出来。
    容修笑得畅快。劲臣僵着,怔怔看他,看着,看着,忽然上手,捂住了脸。
    过了一会,容修才收了笑,在劲臣的额顶揉了一把,“行了,等你回国,带你去玩水,你也给自己放个暑假,减个压,散散心。”说着,他倾身向下,贴在他耳边轻声,“只有两个人的地方?”
    劲臣扭过脸,臊得不行。
    听容修语气自信又笃定,才算稍微放了心,可紧绷的神经依然没能放松,那梦境过于真实了。
    痛彻心骨的感觉也过于真实,男人在狂风暴雨中站着,又在大洪中消失无踪,目所能及之处一片狂流,他心疼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周公解梦是一定要查的,明天去机场的路上再查也不迟。
    窗外月明星稀,京城雨水不多,整日的风和日丽,已经很久没下雨了,和暴风雨什么的根本不搭边。
    劲臣从落地窗收回视线,看了一下客厅墙边的时钟。乐队兄弟们还没回来,他明天还要登机,已经凌晨快一点,还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
    容修上楼换衣服时,劲臣煮了面,牛肉炖得香嫩,面条劲道,满屋生香。
    吃宵夜时,劲臣坐在容修身边,一瞬不瞬地注视他,像是要把这男人看进眼珠子里。
    容修让他先回卧室去休息,劲臣摇头,只是看他,没离开,没挪开过视线,也一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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