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海一夜听星雨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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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的镜楼，最喜欢作壁上观，只有这一次，是逼不得已。我甚至连替她挡一下攻击也显得可笑，因为雪狼会毫不迟疑地穿透我的身体。
    红色的血像梅花一样落进白色的雪里，星徵虽是仙，却挡不住雪狼成群结队的攻击。
    她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我只是环抱双臂冷冷地笑，以往的我就是如此看那些愚不可及的人如何毙命，此刻却显得力不从心，想掩饰心里那种强烈的感觉，如同十根手指被生生割断。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冷静地看着星徵血尽而亡，但好在，她赢了。
    赢了之后的她不像是仙，倒像是归来的修罗。满身的血色，幽寒的眼底执念不灭。
    她踉跄地走在无尽的雪原之中，对我说:“要么帮我，要么，走。”
    她要我帮她制一个幻境，来忘却身上入骨的痛楚。这确实是自欺欺人，但若不如此，恐怕她会在到达终点前就会心力交瘁而死。
    如她所愿，我面无表情地捻出幻境，却因为指尖微微颤抖而显得格外粗糙，只得又寻了话题岔开她的注意力，“星徵，你要复活商颂?”
    她毫不犹豫地摇头。
    商颂受了灭魂钟，她找遍了四海八荒都没有寻得一丝魂魄，这世上，没有任何法子能使他死而复生了。
    她是要借阴阳玉的力量报仇。即使商颂已经死去多年，即使黄泉碧落也不会再有商颂，她还是无法放下。
    我不禁再次嗤笑，笑我自己，败给一个早已死透散尽的人。
    拿到阴阳玉的那一刻，星徵一头倒在了雪地里。她染尽血色的轻衫在白雪里沁出几丝殷红，像冬去春来拔节而生的花枝。
    在我触到阴阳玉的时候，巨大的灵力让我的双臂有了细微的知觉。我俯下身，抱起星徵朝雪原边界走去。
    原来星徵的触感，像幻海潮生的月夜，是浅浅的象牙白……
    星徵醒来时问我的第一句话便是:“阴阳玉呢?“
    我拿出了阴阳玉，远远地望着她，她的眼里尽是喜悦，因为她此刻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阴阳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我缓慢地将它摊在手心，然后看着它的微光汇成小小的银河钻进我的体内。
    “你在干什么?”
    星徵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杀意，但她太虚弱了，是动不了的。
    不知为何，我竟赌气一样地回她:“干什么?自然是为了塑造凡身。”
    而不是，让你拿着它送死。
    星徵不再说一句话，直到阴阳玉的灵力被我吸收尽，她终于疯了一样从锦榻上跌了下来。
    我以为她会骂我，她却只是缩在榻脚瑟瑟发抖。很小的一团，低不可闻的啜泣声。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抱住了她，她没有闪躲，也并没有依偎。
    我就这样抱着毫无知觉的她，一直不断地安抚:“一切都会过去的。阿星，你还有我。”
    虽然我不断地说着一切都会过去，但我还是无法放心，尤其在她的伤快痊愈的时候，我更是寸步不离。。
    我怕一个分神，她就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