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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9月二十9日,国庆的气息已经弥漫在华夏的大地上。
吃过早饭,回到店铺里,青修和小珏在木架前擦拭雕像上的尘埃。
清诚站在柜台里给杨飞雄打电话,没人接听……
素玺和黄雀坐在窗前的茶座上。
黄雀透过窗户,望向天空。
欢乐、幸福的情绪汇集于拢罩在华夏上空的国民精神体上。国民精神体微曲的脊梁,微微直的几分,散发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力。
黄雀感受着国民精神体的变化,突然问素玺:“你觉得,国民精神体,是不是就是我们华夏民族的心灵本体?”
素玺想了想,说:“应该只是我们心灵本体的一部分吧。是我们的心灵本体显现出来的那一部分。我们的心灵本体承载了五千年无数人的情感、道德、思想。比较起来,现在我们看到的国民精神体,太渺小了。
黄雀看着素玺明亮的眼睛,幸福和温暖渐渐在心中荡开,有些微薰,又问:“你想过吗?我们的心灵本体,究竟是什么?”
素玺闭着眼睛想了一会,说:“我们最初的圣人,假想了一个至善至美的‘虚天’,然后用这个‘虚天’赋于人追求至善至美的人性,几千年来,无数人,用自己在生命中获得的美好,一点点的填充着这个假想的‘虚天’,使这个‘虚天’中有一部分,变成了实有。”
“‘虚天’中实有的这部分,便是我们的心灵本体。”
“我们民族的历史越长久,我们的心灵本体便越来越伟大。‘虚天’是圣人假想出来的,他更大的作用是对我们的人性做出指引,对我们的人性约束的力量并不大。但我们的心灵是实有的存在,他有大力量约束着我们的人性,向着‘虚天’指引的方向前进。所以,我想,我们的历史越长久,心灵本体的力量便越大,我们的人性向虚天指引的方向前进的力量便越坚定,我们的人性便越趋向于美好。”
她笑微微笑了笑,接着说:“所以啊,只要我们的心灵本体还存人,人性终究是走向美好的。这是我们民族无数先辈的宏愿,也会成为我们的宏愿,也会是我们后辈的宏愿,无可违逆。”
黄雀和尚突然不愿意说话,不愿意思考,只想这样静静坐在素玺对面,便觉得很幸福。
他闭上眼睛,依着椅子靠背微微仰起来,静静的享受着这弥漫在心灵中的幸福和温暖。
柜台里,清诚又一次播打杨飞雄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素玺给黄雀和自己的茶杯里续上热茶,望着自己水杯中袅袅的水气,没有抬头,对清诚说:“其实,我觉得,给杨飞雄打电话这件事,你再想想……”
“再想想……是什么意思?”清诚没听懂她的这句话。
“王宝的罪恶太重,他一个人承担不了,如果没有理性的约束,他和他亲近的人,要死五六个,才能消泯人们心中的怨气。即便有理性的约束,人们也更希望他不是一个人,更希望他背后有一个或几个罪魁祸首和他一起承担这罪恶。”
她停了下来,喝了口茶,让清诚想了一会,才又接着说:“所以,现在沾上他,一定会有很多麻烦,你要用很大的力量证明自己跟他没有关系。而且……杨飞雄现在已经怀疑我们跟他有关系了吧,甚至可能啊,已经怀疑我们就是他背后的组织。”
杨飞雄确实已经怀疑自己,这是很容易猜到的事,清诚的手指在手机上摩搓着,望向青修和小珏。
“我们跟王宝没有关系,这是事实,所以应该不用担心吧。”
“警察也不是圣人,他们也会感情用事,最怕他们感情用事,忽视了证据。”素玺望着窗外,慢慢的说:“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吧。”
这时,清诚的手机响了,清诚看了一眼,说:“是杨飞雄……”
素玺笑了笑说:“看你的决定吧,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可能会有麻烦。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接通电话,杨飞雄那边嘈音很大,好像在街道边。
“刚才在开会,没法接电话,我看你打了好几次,有什么急事吗?”杨飞雄在电话里问。
清诚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想见一见王宝,你能帮忙让我见一见他吗?”
“你跟他真的有关系?”杨飞雄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警醒的问。
“没有。”清诚坦然的说:“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孩子。”
“重度精神病……没什么原因!”
“我能不能见一见他?”
“不能……”杨飞雄斩钉截铁的拒绝道,犹豫了一下,又说:“现在刘部长就是楼上坐着呢,你绝对无法见王宝的。还有……如果你跟王宝真有什么关系,你告诉我,不违背法律的地方,我尽量帮。你不告诉我,你也逃不过去。如果你跟王宝没有关系,就离他远远的,不要再乱打听……”
挂了电话,杨飞雄想了片刻,给程明打电话道:“你在哪儿?”
“无相坊门口呢。”程明回答。
“有情况吗?”
“昨天下午,他们去了银杏小学,然后路过梨花巷,似乎发现了咱们的人,没有进去。”
杨飞雄又犹豫了片刻,说:“找机会,给无相坊上监听设备吧。”
“好的。”程明答应道。
清诚挂了电话。
“他不帮忙?”小珏问。
清诚点了点头,无奈的说:“他说‘刘部长在楼上坐着呢’,我们肯定无法见王宝。”
素玺抬头,诧异的问:“刘部长?公安部的部长?”
清诚不太了解,说:“应该是吧。”
青修拿手机在网上查了一下,说:“公安部有一个副部长叫刘继儒,应该是他吧。”
“如果真的是公安部部长的话……”素玺慎重的说:“王宝这件事,咱们要远远的躲开了。”
“为什么?”小珏问:“你知道这个刘副部长?他有问题吗?”
“不是他这个人的问题,是部长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承担着十几亿人的祈愿。背负着这样沉重的责任,自然会散发出一种沉重的压力。我们的灵魂感觉太敏锐,离他太近,会被他身上的压力镇压的。”素玺解释道。
“镇压我们的灵魂?是什么意思?”小珏不解的问:“他知道我们觉醒了灵魂吗?为什么要镇压我们的灵魂呢?”
素玺想了想,解释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是有意要镇压我们,怎么说呢,就像一头大像从蚂蚁身边走过,只是走路的震动,也会让蚂蚁站立不稳。”
“对我们的灵魂伤害大吗?”青修问。
“很大,如果我们的灵魂承受不住他的压力,会被污染……被污染的灵魂会质疑自己的道德是否正确……你们也知道,我们的灵魂是道德承载着记忆,一旦我们的道德被自己质疑,我们不再坚信自己是正确的。轻则失去灵魂,变成一个混混噩噩的人,严重的话,我们会因为思想上的混乱而渐渐变成疯子。”
“后果很严重。”黄雀和尚慎重的说:“我们承受不起,所以,不能为了了解王宝的经历,而牺牲我们的灵魂,没有必要,也不值得……或者,等刘部长离开山城,我们再想办法去见王宝。”
清诚三个点了点头,这么严重的后果,他们不愿意去承受。
修行人其实是自私的人,他们努力把这个世界变的更美好,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灵魂收获更多的美好。
他们不是一味舍已救人的仁人志士。
五
五人不再说话,素玺和黄雀默默的品茶,青修三个默默擦拭木雕像。
过了片刻,小珏把一尊菩萨放回架子上,问道:“不知道那个给我们送信的人找到了没有?你们觉得,送信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聂许呢?”
素玺摇了摇头说:“他即然说不是他,应该不是他吧。修行人第一修的是‘诚’,他应该还不至于坠落到说假话的地步,如果他真的开始说假话了,那么……他离自杀也就不远了。他有‘再使风俗淳’的大志向,也许这个大志向只是个妄想,但有大志向的人,总是惜命的,总要让自己的生命有大的价值。对于他来说,伟业刚刚开始,他……现在决不愿意死去的。”
“他希望我们去看一看王宝的经历……我猜,他或许认为,我们看过王宝的经历之后,会认同他这个‘使风俗淳’的大愿。‘再使风俗淳’……”小珏摇了摇头,接着说:
“好听的名字下面,其实是让人们重归愚昧。难道他觉得如果王宝变的愚昧了,就不会变成恶鬼了吗?”
素玺端详着手掌上,洁白的茶杯,淡淡的笑了笑,温婉的说:“客观的说啊,如果人们真的甘于苦难,饱受欺凌而毫无怨心……那么,人们确实可能不会再变为恶鬼了啊。”
黄雀坐在她的对面,也端详着自己的茶杯,余光凝视着素玺洁白的手掌,渐渐有些痴了。
小珏在他傍边坐下,看了一眼这个痴心,想了想,没有说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清诚不愿意人们变的愚昧,但是,如果确实能够消泯人们心中的怨气,使人们心中的恶鬼不再苏醒……他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反对?
清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问:“古门会成功吗?我觉得他们是痴心妄想啊,只是几个有灵魂的人,即不是汇集着国民祈愿的领导者,也不是被人们认为具有大德大智慧的信仰对像,怎么可能改变人心呢?但是,他们唤醒了须达拏……我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可能会成功……”
素玺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是啊……他们唤醒了须达拏,这是一位被一个时代,千百万人用信仰供养的伟大灵魂,他确实有改变人心的伟力,我们的灵魂与之相比,确实也太渺小,自然也无法阻拦他。”
素玺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又慢慢的说:“但是,他们恐怕……不会成功。我也是最近才突然想明白……他们这个宏愿最大的阻拦者不是我们啊,而是……心灵本体——我们华夏的心灵本体。须达拏与我们的心灵本体比较起来,也同样太渺小了。他的力量,改变不了我们的心灵本体的意志。”
她轻轻笑了一声,接着说:“所以,我们其实不必刻意的阻拦古门的大愿,也不必太在意古门的大愿是对?是错?是不是真的能够延续人类的命脉?是不是会让这个世界变的更丑陋?因为他们做的所有的一切事,都只能在心灵本体的约束之下。而心灵本体唯一的目的,就是使人性变的更美好……进化为神性。”
门外,投递员老杨把报纸放在信箱里,走的时候,在无相坊的门口喊了一声:“报纸……”
小珏放下茶杯,站起来,来到门外信箱前,打开信箱,拿出报纸,正要关箱门,眼睛的余光扫到信箱里,怔了一下,突然紧张了起来。
信箱底部,还有一页折叠起来的信笺……
“千万,千万!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样……”
小珏心里祈祷着,展开信笺,信笺上一个地址,一个人名……
“蓝田路暖玉园七栋六零二秦令财”
“不幸的事,总能猜中……”小珏深吸一口气,压下剧烈的心跳,快步走回店里,把信笺放在桌子上:
“又来了,怎么办……”
这封信如果跟上一封信是同样的性质,那么,就代表着秦令财和王宝一样,变成了恶鬼。
但是,现在是太平盛世。太平盛世,即使最贫苦的人,也能吃饱肚子,也能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人性总不愿人变成恶鬼的。有一个王宝变成恶鬼,已经让清诚几人感到千万分的意外,所以,他们万万不相信,会接连有人变成恶鬼……
“应该不是一个玩笑……”青修想着说:“那么,秦令财也变成,或者将要变成恶鬼了?”
“通知杨飞雄吧!”清诚说。
“万一秦令财不是恶鬼呢?会不会是送信的那个人消遣我们?会不会是我们大惊小怪?”小珏说。
“先把这封信交给杨飞雄吧,如果秦令财真的是恶鬼,不知道又会成多大的惨案……”
清诚给杨飞雄打电话。
“喂,清诚?还有什么事吗?如果还是想要见王宝的话,真的不行。”杨飞雄接通电话说道。
领导、大领导、大领导的领导现在都在他楼上坐着呢,杨飞雄的压力真的很大。
“我们又收到了一封信。”清诚简洁的说。
“什么信啊?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有些不耐烦的抱怨着,话说到一半,突然醒悟,问道:“什么信?”
“真你拿走的那封信类似……”清诚解释道。
杨飞雄警醒起来,按了下录音键问:“内容?”
“蓝田路暖玉园七栋六零二秦令财。”
“好,你在无相坊等一下,我马上让人取。”杨飞雄犹豫了一下,又叮嘱道:“希望你们最近不要出门,可能须要你们配合调查。”
六
杨飞雄挂了电话,给程明打电话,让你速去无相坊,把住取来。
吩咐过程明之后,正要招集队员,想了想,又转身上楼。
现在局里领导太多,他觉得需要向领导汇报一下。
二楼的小会议室是专案组临时的办公室,几位部里的专家都在这里办公。
杨飞雄叫上局长王为民,一边简单说明的情况,一边一起走进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刘副部长和石主任正在听几个心理专家汇报对于王宝的心理鉴定。
刘副部长抬头看见王为民和杨飞雄有些焦急的走进来,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王为民示意杨飞雄汇报情况。
杨飞雄压了压心紧张的情绪,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无相坊又收到一封信,跟上周日,9月二十七号收到的那一封信类似,也是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
“什么内容?”刘继儒一边问,一边从案宗里,找出周日那封信。
“蓝田路暖玉园七栋六零二秦令财。”杨飞雄回答道。
“信呢?”刘继儒问。
“却取了,快到了。”杨飞雄回答。
正说着话时,程明敲了敲门,把信送了进来。
刘继儒把手中的两封信递给程明,吩咐道:“去鉴定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的笔迹。”然后又叮嘱道:“让他们快点儿。”
“你们什么想法?”他又抬头问杨飞雄。
“我想先把秦令财控制起来。”杨飞雄回答。
“你觉得秦令财和王宝有关系吗?”石主任问。
“暂时没有证据,不知道。”杨飞雄摇头道。
“写信的人查到了吗?”石主任又问。
“线索太少,还没有查到。”
“无相坊真的真王宝没有关系吗?他们跟写信的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有人要写这样的信送到无相坊?”石主任接着问。
杨飞雄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只能确定无相坊跟王宝真的没什么交集。写信的人是谁,跟无相坊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写这样的信送到无相坊,暂时都不清楚。”
“无相坊的人真的不清楚吗?”
“据他们说,他们是摸不到头脑,也觉得莫明其妙,也想知道写信的人是谁。今天这封信,他们收到之后,立即给我打电话。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隐瞒的情况。”杨飞雄猜想着说。
刘继儒看了石乾一眼,敲了敲桌子,对杨飞雄说:“先把这个秦令财控制起来吧。”
石乾知道,刘副部长嫌自己把话题扯远了,听完刘继儒对杨飞雄的吩咐,犹豫了一下,还是叮嘱说:“穿便衣去,不要兴师动众,客气一点,请他来协助调查……因为一封信抓人,终究有些儿戏,万一是误会,他以后还要生活在这里,不要对他以后的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
杨飞雄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洪安洪队长,放轻松似的长嘘了一口气,说:“如果这封信跟上一封信是同样的性质,那就说明,上一封信不是偶然。证明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这些混蛋后面,确实有个混帐组织。这倒算一个好消息了。”
刘继儒摘下眼睛,揉了揉脸,没说话。
洪队长接着说:”我现在担心这个秦令财要做什么?做了没有?”
听了这话,刘继儒猛然一惊,睁开眼对王为民局长说:“给杨队长打电话,让他快点找到这个人,我们去监控室,还有……让外面的交巡警,还有各街道派出所民警,都注意一下,有没有异常情况。”
七
蓝田路暖玉园,位于sc区,是一座二十多年历史的老居民小区。
小区门口,二十年前种下的四棵紫藤树,虬枝交缠,绕满小区大门,变成一座藤花树门。
楼与楼之间,二十年前种下的一片片松树,如今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楼前楼后的爬山虎,生长了二十年,如今也已经爬到上了五六层楼。每一栋楼都穿着蓬蓬软软的绿裙子,每一栋楼都像一棵巨大的绿色的植物。
这像一座森林公园,幽深,寂静。
杨飞雄带着四个队里的同志,在蓝田路派出所的一个民警田园的带领下,走进这座小区。
一走进小区,他们就感觉被氤润的气息浸润了。
杨飞雄惊异的抬头看看,有些赞叹的说:“这小区的环境真的很好啊!”
“这座小区一直被市里省里评为生态示范小区,但其实住着并不舒服,年青人都搬走了,现在住户大都是一些老年人,舍不得这所养了二十多年的家。”
或许因为树多,或许因为住的都是老人,小区里很宁静。
到了七栋六楼,敲了很长时间的门,秦令财似乎不在家。
这时,对面六零一的门开了。
一个老太太看见门外这么多人,疑惑的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田园忙上前说:“是我,杨奶奶,你一个在家啊?”
杨奶奶端详了他片刻,说:“你是那个……警察小园儿?”
“对,对。”小园忙点头应道。
刘奶奶看了看对面关着的房门,问:“你们找小秦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找他了解点儿情况。”小园回答道。
“小秦这孩子啊,是个老实人,在这儿住几年了,我没少麻烦人家,是个好人啊,他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没什么事,真的只是了解点儿情况,他不在家吗?”
“他啊,这段时间好像很幸福,都要要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家呢。”
“您知道他在哪儿上班吗?”
“好像在那个工地上干活儿吧,他话不多,要找他帮忙呢,他就低头帮你干活,要找他聊天啊,半天说不了几句话,唉,平常挺麻烦他的,也不好再追着他问这问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