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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向晚,西斜的日头照向水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纪柔依稀听到耳边传来各类鸟儿的轻啼声,她觉得身子很冷,与此同时脚心处传来一阵酥痒之感,而且还是滑溜溜的,唐纪柔迷迷糊糊想起高中时的生物课上,生物老师正在给大家将雌雄同体的生物——蚂蟥。
唐纪柔在台下百无聊赖的听着,忽然听到有同学大叫了一声,原来一个男同学恶作剧将盐巴撒在了蚂蟥的身上,只见蚂蟥和鱼缸中不停的摆动着自己绿中带黑的身体,体内的鲜血狂喷,有少量的血溅在了唐纪柔白裙子上,于是她也大叫起来···这感觉就像是被蚂蟥叮咬了。
她大叫一声从昏睡中醒来,尖叫声惊散了正在附近觅食的雀鸟。等她彻底清醒的时候才发现是一只卡在她脚趾间的小鱼,唐纪柔松开了脚趾,小鱼立马游远了。环顾四周,她正半躺在溪流的浅滩处,手背上还有一坨热乎乎的灰白色的鸟屎,唐纪柔在水里清洗了很多遍才肯罢休。
她回想起自己明明是在鉴定室里研究《灞桥风雪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勘察了一下附近的环境,竟然在此处发现了乌桕树,而乌桕树在大秦国时期就已经灭绝了,看这里的岩层,发育的还很年轻。唐纪柔惊觉自己是穿越了…不是灵魂穿越,不是肉体穿越,而是灵魂和肉体一同穿越了。正当她崩溃至极的时候,身边响起了嗖嗖的声响。
一根箭以破空之势而来,箭上有一只鸟,从体型和毛色上来看,应该是一只鹌鹑,它被射在了树上,鲜血顺着树皮间的沟壑潺潺而下,唐纪柔上前查看,这箭是贯穿了鹌鹑的喉部,应该是被直接射中了神经,更重要的是射箭之人臂力惊人,动作够快,一招毙命,这鹌鹑连挣扎喊叫的功夫都没有,顷刻间,一命呜呼。
“何人在此?”一个清朗而缓慢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唐纪柔徐徐回头,“何人在此?”她这一声并非询问,而是疑惑,这句话是只有古人才常用的表达方式,华国的人都是标准的白话文。
芦苇荡里走出来一个手持长剑,肩负弓箭的束发男子,长眉黑目,他虽然穿着麻布制成的衣裳,但这普通之物难以掩饰他的眉宇间的英俊和傲岸,斜阳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唐纪柔不禁多看了他几眼,用学姐们的话来说:这人长得勾魂夺魄,足以导致其他男人妻离子散。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皆是一愣,这个长相俊朗,堪比兰陵王的高个子男人立刻让唐纪柔看直了眼,柳苏州也是,眼前的女主红唇如蜜,眸光似水,肌肤净白如雪,黑色的齐肩长发微微遮住她半边面颊,湿漉漉的衣服贴合在她玲珑有致的腰间。
“你是什么人?”见唐纪柔一身奇怪露骨的打扮,男子心生好奇,不过眼神中防备意味加重。
唐纪柔一时没回过神,“我是我啊,唐纪柔,这里是哪里啊?”
“淇县。”男子耐心回答。
“淇县?这里是淇县。”原来方才那团七彩星云将自己带到了淇县,瀚海国皇帝柳苏州和一干人等起义之地。
“姑娘怎会一人在这山中?”
唐纪柔心想:这个问题我比你还想知道。于是她有些委屈的说道:“我迷路了。”说话间,她的视线落在了男子腰间的佩剑之上,从剑鞘来看,这里面装着的剑约莫三尺长,两指宽,而剑鞘上刻有银白色的纹路,剑柄上还有奇特的文字,准确的说应该是符咒,有镇压意味的符咒。
“此乃幽冥剑···”唐纪柔顿时脱口,纯属职业习惯,她蹲下身子看着男子手中的佩剑,“有关幽冥剑有一个传说,传说种蚩尤的魂魄就镇压在这柄剑当中。”
男子心生惊讶,普天之下认得自己这柄剑的人并不多,更别说是女子,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阴狠和警觉,这女子来历不明,穿着甚为奇特,而且她竟然知晓这剑的渊源,本想开口细细询问时,竟无意中看到唐纪柔衣服领口大了一些,而且还是蹲下的姿势。男子脸颊一烫,慌忙将视线移开。
唐纪柔的注意力完全被幽冥剑吸引了,继续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情况?传说中这柄剑是被天族的一位公主以汇集了自己数万年功力的元丹所镇压,之后带去天池洗去了剑中的戾气,这剑是怎么流落凡间的,这应该都是传说吧!传说怎么能当真啊,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不然如何解释自己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只顾着自言自语,完全没有注意在用异样目光打量她的男子。男子觉得眼前这女子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一个人蹲着地上,叽叽咕咕的自言自语。
“我很好奇,你这柄剑是怎么得到的?这看着像俗物,又不像俗物。”处于职业习惯,唐纪柔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屁股口袋,空无一物,她没有带用以专业鉴定的白手套。
男子后退一步,警惕道:“姑娘对我的剑似乎非常了解啊。”
唐纪柔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起方才自己的反应,简直就像是狗看到了骨头,狼看到了肉···“你别误会啊,我就是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什么书法字画,刀剑,服饰,家具,饰品···”
未等唐纪柔说完,男子便拔剑向前,将幽冥剑架在了唐纪柔的嫩白的脖颈上,冰凉之意来袭,唐纪柔浑身一震,光洁的剑身映出唐纪柔充满畏惧的面容,不知为何,男子心生不忍,将剑微微偏离了几分,位置和距离都拿捏的十分得当,确保她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既不会让她逃脱,也不会伤她性命,“丧尽天良的盗墓贼。”
“什么乱七八糟的!”唐纪柔不悦,一因为他贸然将自己视作了盗墓贼,二他一棍子打死了一船人,竟然觉得盗墓贼都是丧尽天良之人,“我不是盗墓贼,我是研究文物的,文物修复师,而且,你凭什么说盗墓贼都丧尽天良。”
“挖坟掘墓者,难道还不够丧尽天良?”男子的目光和剑一样冰冷。
唐纪柔当即反驳:“这世道兵荒马乱的,为生计所迫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他们愿意这样做啊,这古墓之下的机关众多,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再比如青楼女子,她们也并非自愿,沦落风尘,无力维持生计,不然的话谁愿意这样作践自己,你非但不同情他们,还觉得人家丧尽天良,你觉得自己有天良吗,有人性吗?”
男子冷笑了一声,觉得眼前这女子有些愣头青,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为他人洗白,她看着倒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但自己身为公职人员,理应弄清楚这人的来历,确保一方百姓的平安,“姑娘所言在理,不过你还是想想怎么跟我交代你的来历吧!”
唐纪柔觉得眼前这人单从面相上来看,还算是一个正人君子,模样儿也不错,但这些都没用,他已经彻底激起了自己心中的怒意,本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就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还遇到了一个如此咄咄逼人怀疑自己不是好人的男子,她长得这么人畜无害,怎么可能会是坏人?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问我,我就要必须回答吗?懂不懂什么叫做个人隐私,你见我穿的奇怪,我还觉得你穿的奇怪呢,我们那里的人都是这样穿衣服的,有什么问题?”唐纪柔的情绪有些激动,脚下的石子一滑,刚好碰到了幽冥剑上,锋利的剑身在她白皙的脖颈下留下了一个约莫一寸长的口子,鲜血洇洇地往外流。痛感传来,唐纪柔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奇怪的是在被幽冥剑割伤时她觉得心里一沉,头疼剧烈,双腿无力再支撑身体的重量,斜斜的向男子的怀中倒去。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
“姑娘你没事吧···”男子慌张道,自己不过是想例行公事,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怀中佳人随起伏的呼吸微微的颤抖着,像是一只受伤的翠鸟,凄美而又无助。他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肌肤相触的一瞬间,唐纪柔的身子剧烈一抖,眉头微拧,梦中似有可怕的事情牵引着她。
男子更是不忍,将柔弱的她往怀中搂了搂,她的嘴唇状如樱桃,鼻梁像细葱似的又直又挺,睫毛纤长而又浓密,还在微微颤抖着。她安静的时候其实也挺好看的···
男子喂给唐纪柔一些清水,唐纪柔咳嗽了两声,总算醒来,他的脸就在唐纪柔的上方,鼻息轻轻扑在她的脸上,“好些了吗?”
唐纪柔终于有力气直起身子,“好多了,谢谢你。”瞬间满血复活,话音才落,唐纪柔就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问题,一把将男子推开,“我撤回我刚才说的话,你伤到了我,我才不要谢谢你。”
男子震惊,一前一后判若两人,她沉静不语的时候还是一个挺标致的可人,怎么一说话就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对,就是河豚。
许是因为方才起身过猛,头重脚轻之感再度袭来,男子再一次拥住了她,“你别用这么大的力气说话,很伤神,也很浪费力气。”
男子搀扶着唐纪柔坐下,待唐纪柔神色稍稍缓和一些之后才自报家门,心想她的来历自己一定要弄清楚,确保百姓的平安。
“在下柳苏州。”
唐纪柔错愕抬头,柳苏州!泗水亭亭长柳苏州,看样子这应该是起义之前的时候,比画像好看多了,也不知道那些宫廷画师是怎么画的,把这么一张英俊的脸画成了通缉犯的样子。难怪他对自己的来历一直追问许多,确实是例行公事,既然如此,那我就来一个借坡下驴。柳苏州有个早已经去世的大哥,叫柳长州,他出生在长州,若说自己是长州人,他应该会心软放过自己,可是长州人的服饰也不是自己这样啊…
她决定利用历史的漏洞,长州一带有一神秘民族,名叫洞巴族,但世人对该民族了解甚少,干脆就这么说。
“我刚才说过了,我叫唐纪柔,长州洞巴族人士。”
“洞巴族…”柳苏州轻声重复着,洞巴族确实是一个神秘的民族,他们住在深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不和外人接触,女子的话虽然有几分可信之处,但也万万不能让她钻了空子。
唐纪柔看出柳苏州仍是怀疑自己,也在自己思考着对策,早些时候她研究过一些洞巴族人的生活方式,想起方才被柳苏州一箭射死的鹌鹑,于是用石子堆砌而成一个小小的坟包,口中念念有词。
“你是在念往生咒吗?”柳苏州好奇询问。
“往生咒不是这样的。”唐纪柔解释,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嘴里继续叽里咕噜,这确实是洞巴族人对待死去的生灵才有的方式,意为:安息吧。
“这是我们族人对生命的一种尊重。”
柳苏州眼中警惕之意似乎散去,而唐纪柔也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将她的眼中的狡诈和那点小心意完美遮盖。
“我知道,你们族人都崇尚自然。”
“原来你知道啊。”
“嗯。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什么奇怪的吗?长州距离这里又不远,我跑着跑着就…”唐纪柔从眼中挤出一些泪水,男人都应该有怜香惜玉之心的吧,“我迷路了,我家人逼迫我嫁给族长的傻儿子,我不肯,而且我不愿意一辈子都待在深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唐纪柔愈发伤心,确有几分真情流露,要知道她在这个空间里无依无靠,若是再被柳苏州当坏人捉了去,可就冤死了。
这样的事确实经常发生,但离家出走,还迷路,差点死于自己的剑下,这样的女子确实少见,不过换做是自己的话,选择或许会和唐纪柔一样,有谁愿意待在深山老林里一过就是一辈子。
“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家里,我家中还是一位老母亲和一个小妹,等你在此处落下脚再走也不迟。”
柳苏州确实有一位母亲和一个小妹,这在史书上是可以得到证实的,“可以吗?”唐纪柔喃喃。
“可以。”柳苏州点点头,在看到她颈上的伤口之后,语气更是笃定,“既然你不想接受家里的安排,那么在我家居住的这些时日,你有充足的时间思考你今后的人生如何。”
“谢谢你,柳大哥。”唐纪柔频频点头。。
柳苏州别有深意的看了唐纪柔一眼,自己的言外之意她并没有听懂,这生逢乱世,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能做些什么,还不如留在洞巴族的境内,最起码能保她性命周全,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