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贫院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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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曼不能动弹，比被噩梦绑困住的弱小孩童好不了多少。
    衣服干硬的像是铁皮，四周是严密砌合的墙壁，他就像被关进了只有一口气的封闭笼子内，留给他生存的机会一线都没有。
    站在原地的他只能垂下头看向酝酿风暴的黑坑。握紧的拳头刻意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鸟儿煽动翅膀一般——此时，他正被希来关进只开一扇小窗的高塔之上。身体布满残酷的伤痕，连蜷缩都做不到，无神眼睛瞄准的是黑暗的墙壁。
    一声刺利的尖叫后，臭气熏天的肉出现了。
    肉被极细的丝吊着，晃动着猩红凝聚的血快，慢慢飘到他的鼻子前。在上，一只眼睛猩红的苍蝇嗡嗡叫着，正搓捻着两条腿。
    海曼放轻呼吸，密切注视着这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肉。它是那么的熟悉，也是那么的令人作呕，一切与那个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细细感觉，仿佛能听到马车上昏暗煤油灯吱啦燃烧的声响；看到一只可怖的手控制着肉，就在他的身旁。
    苍蝇率先行动，拍着手，直对着海曼的胃部钻入。腐烂可怖的肉紧随其后，也硬塞进了海曼的肚子中。
    即使他的嘴巴不张开，肉也从他肚子里进入了，并且以这种方式，让他尝到了恶心难耐的味道。喉咙泛起无法遏制的逆呃，苦涩的酸水正在喉管口堵着。
    这股酸水没有吐出来，因为肉的古怪气味很快便消失了。但海曼仍不轻松，一波不平，一波又起，他感觉腹部正在变得炙热，一低头，才发现他的肚子着火了。
    他正被火烧着，僵硬如困在冲天烈火中的麦田稻草人，双目无神地注视着浓烈的烟气，感觉他守护的一切都被这场火焚烧殆尽了。并且，那些给予他守护使命的人也都遗忘了他，彻彻底底地摒弃了他。
    只有海曼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焚烧，又是只有他一个人。或是埋葬火场，或是幸免于难，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在遮蔽一切的火焰中，他听到了无数人接连不断的呼喊，全是他没有听过的声音，也是他听不懂的词句，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随着狂躁的风钻进了他的耳中。
    可怖的是，这些惊天喊叫是加重火势的大风，绝不是让海曼存活的恩求。
    也有矛盾的，明明海曼才是被火焚烧的人，可传到他耳边的声音凄厉万分、声嘶力竭，像是被火烧的人是那些喊叫的人一样。
    一场各不相见的拉锯战，看谁先被火烧死——被炙热火焰烘烤的海曼迷迷糊糊明白了。
    “海曼，再见。”乘着热气球上天的女孩挥了挥手，身影轻快如满身春意的鸟儿。
    “伊旭塔，伊旭塔。”海曼轻声呼喊，一切都轰然崩塌了。
    他不由抬起了满是伤痕的右手，想要将远离他的多彩热气球握在手中。
    “魔法。”开启死亡的一扇门之前，他呼喊的是他最渴求的东西。
    ……
    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海曼换了地方，面前出现了葛瑞斯。
    她完全不像她了，称呼她为葛瑞斯只是因为她的面容是葛瑞斯的。
    其实海曼也不像海曼了，他的手中握着杀戮的武器，全身覆盖着新鲜的血液，粘稠的血在地上拖出了阴暗的痕迹。